小兔子见大兔子未讲话,开始无聊地小声哼唱儿歌,头跟着一摇一晃。门外的簌簌声逐渐消失,大兔子清晰听见小兔子开始不由自主急促而用力地呼吸。
“我们可以出门了吧。”他转头向小兔子细声问道。
小兔子摇摇头:“他现在只是回房间喝酒,十几分钟之后他会踢开门出来,哭、乱跑、大吼大叫,可能还会喊我去他面前,嘟囔地说上一会儿话。如果没有最好,我们就可以出去啦。”
“他经常酗酒吗?”
“本来没有的,上周妈妈走之后他才开始喝,每晚每晚。”小兔子缩地更紧:“他太害怕了。”
“害怕什么。”
“上周…”小兔子的耳朵无力垂下,小小的身体打颤,她以一种孩童的姿势蜷缩起来,并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妈妈又叫我和她一起去找街角的那个老爷爷。她说爷爷很喜欢我,如果我愿意和他再玩上一天,这样我们就不会没有胡萝卜吃了。”
“你…去了吗?”大兔子努力将声音控制的温柔体贴,问道。
“爸爸不同意…爸爸用手指着妈妈骂个不停,五官扭曲的好可怕,我从没见过他那样。他说了爱,然后说了恨。后来他推了她,很用力的,妈妈就倒在地上没有起身过了。我猜他并不想那么用力,因为他后来非常轻柔地将她抱起,就像平常一样。
夜里我透过窗子,看到他把妈妈埋在家旁边停车库后面的小空地里。等他不在时,我跑去将妈妈找了出来。
她像一个坏掉的,没有人要的,脏脏的布娃娃,上衣口袋里还放着爸爸送给她的怀表。怀表里藏着一小块骨头,那也是爸爸给她的。爸爸当兵时被人打掉一截手指,他把手指骨送给了妈妈,他说妈妈就是他的骨头。”
大兔子怔住,下意识想逃窜至一旁,但他惊地无法动弹。
“有时你必须要失去一些部分…”小兔子顿了顿,而后继续:“我以为失去是解脱,现在妈妈再也不会叫我去老爷爷家了,也不会从早到晚地骂爸爸,乱砸东西。可我开始想她。我开始想她了,是不是有时你必须要先失去,才会知道失去的那些部分有多珍贵。”
“可我们总会失去…我们…。”
“我问爸爸,如何才能不要因为失去而感受到悲伤。”
“嗯。”
“‘毫不在意,亲爱的,包括你最爱的人。’他这样讲:‘任何你渴望得到回报的付出都会反噬你,我们只能毫不在意,甚至包括自己。’”
“会有人做到吗。”
“…我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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