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去到未来，我们一直深爱着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美好的未来
我还在为没有和你有张合照而惋惜不已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原来只有那时的我们才那么快乐
对不起，我差点就把你给忘了
一
2014年的夏末，我刚上大学，高考后两个月的放纵，让我现在看到数字就头痛。学校提前组织了一次英语的摸底考试，用来分班。对此我只想说一句“去他妈的”
南方的九月，天气还没转凉，尤其在上海这座城市，温度一直居高不下。男寝的夜晚总是显得漫长。晚上一群人熄灯之后，四个人在床上讨论谁是班上最好看的。2号床的发言紧紧围绕着女生的特征部位，说丰满的女性更受欢迎。而3号床正把所有的精力应付着一场团战，我们讨论的正热烈，戴着耳机的他，突然说了一句“瞎子，你会不会玩，踢了个爸爸回来”
我问4号床的木子，他在想什么。他笑着说，桃子最好看。一时间我没想起来桃子这个人是谁，等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
桃子是一个非典型的北方姑娘，一头长发，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但确实有些不同。我跟木子打趣道：可以啊，眼光很独特。后来，我才知道，我看走眼了，有些女生温柔的表象下，有着暴力的因子。每当木子跟我说着一些惨无人道的遭遇时，我对他深表同情。
那个时候英雄联盟开始流行，网吧里几乎都是这个游戏。当代大学生的娱乐生活，除了班级组织的几次的篮球赛，就是关上门组队打比赛。木子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辅助，性格上的木讷让他看起来有些拘谨，平时的沉默很适合这个任劳任怨的位置。当然，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一手锤石玩的出神入化。
有一天晚上我们四个拉了另一个寝室的准备开黑，木子却临时告诉我，他出去有点事。对此，我们三个开展了热烈的宣讨大会，对木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一场比赛的娱乐性上升到了政策层面。他缓缓地来了一句：这样吧，明天晚上大东北，我请你们吃饭。
“好”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催促着他赶紧走，我说“游戏可以不玩，事情不能不能不办，你快去吧”
木子明显有些错愕，完事说了一句“神经病”，便转身出门。那天晚上，我们输的一塌糊涂，新来的机器人专勾对方石头，被我们骂的狗血淋头。他们两个边打游戏边计划着明天怎么报复木子，而我在想“这小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二
有些人在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一见钟情”这个词的美好，假若对方正好也有这个方面的想法，那真的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我一直弄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上了大学还有晚自习。木子说“丑人多作怪”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小伙子，你很有想法”
大概是七八点的光景，木子让我们先去大东北找个位置等他，他一会就来。我们宿舍三个人对请客这种事向来都很重视，提前十分钟开始出门选位置，在我们看来，一个安静的地方更能加大一个人的食欲。
我们的学校在上海这座城市的最南边，与徐汇这些区域相比，没有拥挤的地铁，自然看不到上下班的人群，但周围有三四个学校，夜晚的生活也算比较丰富，出了校门，其实，已经热闹起来了。
木子进门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一个女生。我认出她来了，是我们班的桃子。
“哦哟，有情况哦”三号床率先开口道，随后我们也跟着起哄。
木子和桃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反正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桃子是我的女朋友”
说实话，我们宿舍另两个人除了打游戏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听八卦，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是穿着男生外套的女装大佬。放在平时，这个时候已经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但主要是为了这一顿，我们都饿好久了，已经是那种嗷嗷待哺的状态。我们三个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就马上开动起来。
期间，我问桃子是哪里人。桃子有些拘谨，木子回答说“桃子是北方人”
“你昨晚出去该不会是表白吧”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桃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木子点了点头，说“合计着我不就是想请你们吃顿饭正好相互认识一下嘛”
宿舍两个正吃的正欢，突然3号床拍了一下桌子“窝草，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一下”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可能他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完事弱弱地说一句“室友表白这么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着也得好好策划一下，哎，木子，你真的是。”
我很好奇这个室友的脑回路，但不得不说，大学生活里有这样一个奇葩确实很欢乐。
那天晚上睡觉前，木子在班级群里发了一句“大家好，我跟桃子在一起了”班群瞬间就热闹起来。这是我们班级史上最严重的一次虐狗事件，同时也是唯一一次。大家齐齐地发着虐狗的表情，随后还付了一句“祝幸福，请吃饭”
我不知道这次恋爱给性格拘谨的木子生活会带来什么变化，但短期来看，他确实比以前开朗不少。那晚我想了很多事，电风扇在头顶呼呼地吹，九月滚烫的热浪在耳边盘旋，我想起一些人，包括一些正在以往的事。
三
我很少触及到大学生活以外的事，在大学，我没有交过女朋友，每天不是打打游戏就在图书馆看一些各种类型的书，我的见识不算广阔，但于世情冷暖的自知，这种习惯让我了解了很多细节。
木子和桃子慢慢成为我们班级的一段佳话，甚至开始所有任课老师也都知道了。桃子在等木子下选修课的时候，他们的老师还会邀请桃子进去一起听课。而木子在等桃子的时候，老师笑着说，快走吧，你男朋友又来找你了。开始听课的同学有的起哄，后来也都习惯了。而他们两个也都放下了拘谨，但是那骨子里的稳重从没让他们在正式的场所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行为。
木子偶尔也陪我们一起开开黑，但大部分都是在陪桃子。更为夸张的是，经常游戏打到一半，桃子一个电话，木子就立马放下游戏给她买好饭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他们好像很少吵架，又或者吵得时间很短暂，一下午的时间就好了。
我其实注意到的不多，但只要有桃子的地方，木子就一直在。他们好像都有很明确的方向，所以除了班级组织的活动，他们喜欢在图书馆泡着。
有时候，我挺羡慕这种单纯的感情，两个很安分的人，因缘际会走到了一块，没有太多的磨合期，热情隐藏在每天重复的相处细节里。一切都显得很平淡，但说实话，很美好。
四
时间对流逝地表达不动声色，二月可以变成三月，四月也能拥有十月的光景。可是有些人为的事情定义了这些特殊的时间。就好像刚进入夏天的六月，蝉声已经开始热闹，毕业的如约而至却让每个人的心情有些压抑。我们用来证明美好生活的依据就只剩下那一张张奇怪的照片，多年后泛黄了又重新洗刷一遍，我们曾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最后却发现只有相片里的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2018年我们毕业了，以前总是觉得毕业是个遥遥无期的事情，毕竟现实的每一天都这么难熬，太阳依旧东升西落，花盛开后又衰败，直到上课的路走了无数遍，下雨撑过的伞换了几把，才发现我们已经被现实硬生生推到了毕业的门口。
按照惯例学院在毕业之前会组织学生参加毕业照片拍摄，那天整个宿舍早上都忙的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开始精致起来。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宿舍就木子还在那捣鼓着头发。
“木子，还不快下去拍毕业照”我依着墙，漫不经心地对木子说着。
“等一等，我头发有些乱，等我弄一下”
下楼的时候，我问木子“诶，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打算，桃子怎么办？”。
他说“还不知道哦，我是先打算在上海留几年，不然白来这里读书了”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调侃道“说实话，我真蛮看好你和木子的，大学这几年，我见证了一个卑微男生逆袭之路”
“你说话能不能动点脑子，什么叫做卑微，这叫责任好不好”木子打了我一拳，不痛不痒。
“行，你有女朋友，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最大”说完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最后用了一张简单的毕业照代替了我们存在的痕迹。大家慷慨陈词，最后又默不作声。那些曾经热闹的，笑与泪水交织的故事，从此只能在做一些回忆时被提起。
“现在拍完了，你还不去找小暖单独拍几张”我对木子说道。
“她们女生要麻烦的多，我再等一会”木子轻声地回着。
“窝草，你还能不能积极点，都多大的人了，你们秀恩爱的时候怎么不怕人说”我翻着白眼，寻思着“这块废铁还是一点都没变”。
“好好好，我今天不跟你犟，你等我回去跟你唠”
我有时候就是木子这个人什么都好，但不懂得变通，他太喜欢桃子这个女孩了，以至于把自己都快忽略了。
我正准备去找其他同学拍照的时候，就听到嬉闹声。走近了才发现，木子正站在学校那条将近干涸的的小河里。周围的人正在哈哈大笑。
那天之后，木子老是跟我抱怨，没有跟桃子拍照。我故意问他：要是找到那个推你下去的人，你怎么办。
“打一顿在把他游戏账号删掉”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着3号床。
3号床有些心虚地说着“都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再说了，要是是我，你们忍心打我吗？嘤”
“滚”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实在是对这憨货无语。
五
到了社会之后才知道，那些我们曾经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却成了我们梦寐以求的过去。而我们庸碌着，繁忙着，除了想赚更多的钱，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去想那些难以解决的事。
我们宿舍四个人最后只有我和木子选择留在了上海，而另外两个一个回了老家，一个最爱打游戏的三号床选择继续考研。
我和木子之间还会偶尔聚一聚，在这个城市的相依为命，一吃简单的请客吃饭都让人倍感珍惜。
木子再次联系我的时候，我正在加班加点地做一份方案。电话里他有些沮丧“今晚有空吗？我请客”
我被这情绪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说了声“好，今晚七点，老地方见”。
昏黄色的格调，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于将近七点的傍晚，这座城市又进入另一个热闹的时段。我见过很多次他热闹的样子，但更多的是于一个人晚归时，他无处不在的冷漠感。
木子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他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看上去有些憔悴。他熟络地跟我打着招呼，我笑着回应。
“还是这里的菜合胃口，来上海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喜欢吃甜食”我喝了一口酒，可能劣质酒精有些呛，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下。
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上了，木子疑惑的开口说道。
我说“都毕业一年多了，老同学聚一聚，我高兴还不行嘛。
木子默然的点了点头，回了个嗯，情绪好像有些不对，我不知道他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他总是习惯把一些东西隐藏的很好，但是在一起住了四年，我很清楚他这些细小之处的变化。
屋子里的人多，大概是因为天还很冷的缘故。白炽灯很亮，月光透过纱窗，白与昏黄的交织，渲染的环境有些沉闷。
木子正准备夹菜，又突然停住，缓缓放下筷子。
“桃子可能要跟我分手了，我感觉她最近有些奇怪”木子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却有些颤抖。
我听完有些错愕“怎么回事，你和她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嘛，我们这群老同学还准备和你们的喜酒呢”
“我不知道，我也以为好好的，但最近我们经常吵架”
我一直在倾听这木子的抱怨，大多都是这一年来他和桃子的一些事情。他说桃子老是跟他吵架，他工作又忙，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吵了起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委屈，我能看到他的后悔和难过，但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在感情方面，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安慰他的。
木子继续说“你说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我们难以触碰到东西，我们拼了命想要去珍惜的东西，别人却早就嗤之以鼻”说到这，他的情绪更加沮丧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的话，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抱怨，但我清楚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其实我们都在努力着，不是嘛？尽管过程有些累，又或者……”我尝试着安慰着木子，却发现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木子看着我哈哈大笑。我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天气预报的预测总是小范围内有着误差，白天没下的雨，现在开始下了起来。我们没有吃太久的时间，其实大家也都很忙。
木子让我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回了句：
“你也是，下次再聚”
两个人同时起身，我在门口等他结账，我们是不同的方向，再次寒暄了几句就彼此消失在人群。很多故事里的背景都是这样，出现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没有征兆。我们一起见证过很多东西，最后成了我们再见思时能够笑谈的唯一理由。
六
我们想去遇到一个温柔的人
我们纠结柴米油盐，但也渴望着诗与远方
我们觉得风雨兼程只是背景，而风雨同舟是期望
我们承诺的很多，但对身边的人却往往做的很少
我们不甘于现状，最后才发现，原来那些人还在我们身边的时候，就是我们最满足的时候。
和木子那次聚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有人说，在一瞬间把几个月或者几年的事回忆了一遍，如果不是生死的慷慨，那必然是长久的别离。上一次毕业是别离，而这次，已经生死。
木子告诉我桃子出车祸的时候，我还一脸不信，直到电话那头的木子早已经痛哭流涕，我才相信了这个事实。跟领导打了个招呼，匆匆就往医院跑去。
木子和桃子都不是本地人，所以出了事之后，他们的父母还在路上。
我刚到医院，就看到急诊室外的木子正在低着头坐在长椅上。
我问“木子，桃子怎么样了”
木子哭泣着，一直没有说话，我怎么说他都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后来听警察说，车祸发生在xx路口，肇事者是酒驾。
我听完这句话之后，脑子一热“真他妈畜生”
我极力的安慰着木子，可是木子依然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医生出来了。木子起身就冲到了跟前。他哭着问医生“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的情绪有些遗憾，摇了摇头“对不起，请节哀”
“怎么可能，桃子怎么可能会死，你他妈的是不是骗我”木子的情绪有些激动，我赶紧过去拉住他。
急诊室的门半掩着，木子像疯了一样跑了进去，随后我便听到他嚎啕大哭的声音。那个下午，我一直在急诊室外面站着，而木子一直在急诊室里面哭，直到声音都沙哑了，晕了过去。
桃子葬礼的那天，是她父母把她接回去的，我送他们去了车站，两位老人抱着桃子的骨灰盒，全程没有说话。我实在不能相信那样一个温柔地女孩子如今永远的睡在了这一方盒子里。而木子，已经昏迷两天了，还没有醒过来。”
七
木子昏迷的第三天，我请假来医院看他。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难闻，我开始讨厌这里的一切。
冰冷的病房，木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不知道他醒来后怎么面对桃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我向前 来查房的医生询问道。
“没什么大事，病人突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导致了突然性昏迷，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
“嗯~”正躺在床上的木子突然醒了，周围明亮的环境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他有些不适。
我赶紧跑到床边：“木子，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木子的状态有些不对，有气无力回答到“不是，我怎么在这里，我昨天晚上不是和桃子在家的嘛”
“坏了，该不是在这里躺了一夜吧，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桃子要着急了”
木子奇怪的对话让我有些惶恐，我拉着医生问到底怎么了。
医生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我让木子先等等我，转身跟了出去
“病人的身体特征一切正常，只是突然地感情冲击让他选择性忘了一些事，这种病很那根治，没什么特效药，只有靠病人自身恢复过来”
“那他会一直这样吗？”
“没有，这种间接性失忆症只会在病人极度悲伤或劳累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其余的时候都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内的事”
“按照情况来看，大部分都不会记得”
听到医生的回复我竟有些高兴，或许对于现在的木子来说，不记得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把，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切对桃子来说公不公平，她曾经深爱的这个男孩，会因为爱她爱到把她忘了。“命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八
我的生活开始回到了往日的节奏，每天依旧忙碌的上下班，在这个城市的奋斗，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压抑。而这段不愿提及的过往，慢慢成了我心底的秘密，我偶尔会找木子聚一聚，去发现他整个人都孤僻了起来。
他告诉我他出院后的那天回了家，发现桃子不在家，他疯狂地给桃子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过几日后，他收到了桃子的分手信。桃子在信里说“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要走了”。
木子在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他妈这么喜欢她，结果她说走就走”完事之后，又泪流满面的嘟囔着“怎么办，我还是好想她”
其实，我清楚这信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哪一行哪一句后面的标点符号。有时候看木子这么难过，我很想把事实告诉他，但我更不希望他知道桃子已经离开的结果。
这些年，我们或多或少藏着很多心事，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我们对自己很残忍，却对别人很慷慨。但我们仍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些秘密，这是我们对于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
九
我一直都有翻相册的习惯，偶尔在空间里看一些老照片，但我又不喜欢拍照。所以我总是在一些同学的朋友圈里翻找着。
木子的朋友圈很苍白，这是我没想到的事，除了一些工作之外的信息，唯一的一次还是我们毕业那年。内容只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女孩子，长发披肩，嘴角微微上扬着。上面配了几个文字：我最爱的女孩，我们终于毕业了。
看到这的时候，我的眼睛发酸，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命运确实是在开玩笑，满世界的男盗女娼作威作福，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阴阳相隔。
桃子离开已经快半年了，木子好像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偶尔跟我的闲聊里，再也没有提起过桃子。我看他现在的样子，觉得游戏残酷，我们好像都是生活的受害者，逃不出去，苦苦挣扎。
十
2019年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工作上有了起色，生活上我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我很珍惜现在这样的时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的有些意外，是一个年轻的嗓音，他告诉我，木子住院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几日不见就住院了”我刚到医院，就看到木子正躺在床上吊水。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觉很累，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了”木子看上去有些疲惫，有气无力的说着。
“谁送我来的”木子问道。
“我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我说。
“哦，应该是我部门的小杨吧”
“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不要熬夜抽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挺长”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老实告诉我，当年桃子跟我分手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最近我总是觉得她回来了，而且我总是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木子忽然开口问道，有些疑惑。
我正给他削着苹果，递给小安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怎么可能，能发生什么事，不就是正常的分手么，怎么你还没走出来呢。我调侃的回了他。
“是这样嘛？哎，看来是出现幻觉了，都是这该死的经理，什么都给我做，在这样下去老子不干了”木子有些气愤，而我则长舒了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我让木子好好休息，找到了医生问木子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说应该是太劳累的缘故，让他精神有些错乱，又把自己当成是半年前的自己，重复着以前的生活，但醒来后，还有些记忆残留，所以才觉得自己有些幻想。
我很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医生说他也不清楚。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慢慢好转，把事情忘得彻底，又或者什么都记起来，又承受不住打击，精神紊乱。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热闹的城市这么不近人情。所有的人疯了一样地涌向这个地方，可最后埋葬一大批，心灰意冷一大批，他们在消耗着自己最廉价的理想，只为一日三餐堪堪果腹。而我们，义无反顾。
十一
那次住院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木子了，给他打电话一直在忙，有时候甚至深夜一两点的时候还在加班，我很担心他又因为极度劳累而加重病情，而他却一直没有说这方面的事，这让我有些心安。
在2020年新年刚过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我有些错愕。我从快递柜里取出信的时候，才发现署名是木子。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桃子已经离开我了，大概是上次住院之后的事情吧。
我们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嘛，连撒谎都不会。我偷偷地跟着你出去，听到了医生和你的对话。我这才知道我最近这些幻想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拼命的加班，拼命地让自己疲惫不堪。我也如愿以偿的知道了答案。原来，桃子没有离开过我，她一直活在我的世界里。有些好笑地事是，我还差点把她给忘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关于我们大学的生活，还有我跟桃子在一起的种种。我很难过的是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桃子，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很压抑，透不过气来。明明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那些事，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颓废过一段时间，但我有时候回家我感觉桃子一定在生我的气，她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消沉，我觉得我够坚强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她来安慰我。
有些可惜的是我答应过桃子要带她去很多的地方看看，如今她不在了，只能由我自己去走一走，然后把这些说给她听。她一定会高兴地。
还有，不用担心我，我拼命的加班只是为了桃子能够多陪陪我，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正常的时候桃子也在。我们宿舍四个人三年的约定可能要往后推迟了，我可能短时间不会再来这座城市。你帮我向他们道歉。
另外，你模仿别人的语气写的信真的不行，桃子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木子，她一直都叫我木头，以后少干这样的勾当，容易挨打，也就我这么傻乎乎地信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走了，兄弟！以后再聚。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读完这封信是什么样的心情，可能释怀居多吧。那些因为别人而坚守的秘密以一个如此平淡的方式结束，我觉得一切没有白费。
我起身看向窗外，上海三月终于放晴，暖春的风吹来了花开，墙角的绿意已经开始明显，周围的人也开始热闹起来。我在琢磨着他会去什么地方，想了很久也没有个所以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了，不想了，我还是个没有方向的单身狗，何必自讨苦吃。
十二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生离死别的故事。关于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谁会先来。我们会遇到很多的人，从彼此的世界悄然经过，有的轰轰烈烈，有的悄无声息，而不能否认的事是，他们构成了我们最为宝贵的记忆。没有谁会亏欠过谁，也无法去说谁对谁错。我们都希望彼此好好地，哪怕以后不在一起了。明天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不可预测的将来，也只有身边的人最为珍贵。我们乐此不疲的努力着，想要更好的明天。我们终于学会说的很少，做的很多，不为别的，只想身边的人对笑一笑。我们都在为彼此改变着，而这正是喜欢的意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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