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常州那个小姑娘,纵身一跳,如同一颗炸弹,炸出了世间百态,炸出了人性至恶。
我在想,是多么让人绝望才能让一个小学生飞奔出教室,爬上栏杆,跳下教学楼,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报道里提到,小姑娘在跨在栏杆上的时候,有片刻的犹豫,这片刻的犹豫让我无比痛心,她是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她犹豫了,恐惧了,或许还有对这个世界还残存一丝眷恋让她有这片刻的犹豫。
然而,这一丝丝残存的美好,终究没有让她回来,反而坚定决绝的翻出了栏杆,她选择了死亡。
那么,是不是可以来一个场景还原,在小姑娘停留的片刻,她看到了什么?她的前方是什么人?
是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她也许看到了紧跟过来的老师或者同学,本应该是生命亲密关系的人,此刻,却成了她跳下去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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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悲剧的导火索是一篇作文,小姑娘用心书写的作文被老师用红笔画的面目全非,并且提到让小姑娘要有正能量。起初的报道说小姑娘自尊心受挫,选择跳楼。报道的口吻甚至带了一丝轻蔑,仿佛小姑娘选择跳楼,只是又一例心理脆弱的反面教材。
随后被曝光,该语文老师经常掌掴学生,当众羞辱学生,私自开补习班,收受红包等等,小姑娘只是其中的受害者,而她的自尊心确实很强,忍受不了不公对待,忍受不了自己的努力被人践踏,忍受不了自己变成“装在套子里的人”,所以她反抗了。
是的,她的跳楼,是对成人世界最惨烈的控诉,她控诉自己遭受的屈辱和恶意。
这些屈辱和恶意,是她的老师强加给她的,是整个成人世界强加给她的。
鲜血染红的控诉。
难道不应该反抗吗?就因为她是“学生”,是“孩子”就应该接受这个世界灌输给她的一切,包括恶?!
谁又记得,她在“学生”之下,还是个人,
人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思维,不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应该有自己的观念吗?
错就错在,她选择了一条最极端的路去走,一条不归路。
我想,在她走上这条路之前,一定发出过声音,微弱的,湮没在众人之中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委屈的声音。
谁听到了?她的父母听到了,但是因为成人世界不成文的规矩,他们选择了忍气吞声。她的老师听到了吗?也许没有语言表达,但是她一定用表情和眼神传递过,但是那位老师选择了充耳不闻。而社会能听到吗?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的声音,甚至不能作为证词。
最后,悲剧发生,谁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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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师是直接凶手,毋庸置疑。一个只知道物质,不知道“教育”为何物的老师,不配称为老师。师无师德,人无人性。
很多人都觉得老师体罚学生天经地义,甚至有人说,若是不用点非常手段,管不了学生。
管,是教育吗?
这是不是在偷换概念?老师沦为管理员,那还需要尊重吗?
换个说法,假设是两个成年人,其中一人打了另一人,这是犯法,是不能被接受的。
那么,为什么把其中一个替换成学生,就变成了理所应当?
前不久的新闻,一个成年男性,在路上遇到二十年前打骂自己的老师,实在忍不住,于是选择打了回去,为当年还是学生的自己报仇,结果该男子被判刑。
我想问的是,二十年前,这位老师用同样的方式打了学生,难道不构成犯法?
所以,“老师”有特权。能披着“老师”的外衣,为所欲为。
有没有想过,对老师言听计从的学生们,挨打了也不会反抗的学生,只是因为从小就被教育“要听老师的话”“老师的话是对的”,诸如此类。还也许是对老师有着与生俱来的尊敬和爱戴。
尊师重教,不是让这种“教育”成为合法暴力的理由。
老师打骂学生,从根本来说,就没有把孩子当成“人”,一个有独立人格,完整思维的人。所以才会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恃强凌弱。这种优越性,仿佛是“上帝”。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鲁迅”
孩子们到学校来是学习知识,以及接受规范伦理道德的形成,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自由思考,没有自我判断。
世界观的形成,是漫长的,也是曲折的,难道仅仅依靠老师教授的知识就能让他们有健康的人格?
同样,成年人的一言一行,时刻影响着孩子们的世界观。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个具有合格的道德观和世界观的老师,尤为重要,他们是引导者,孩子们将来会走怎样的路,引导者至关重要。
可悲,这位教育者并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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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跳楼身亡之后,她所在班级的家长群当天晚上就有了行动,一名家长提议,让家长们联合起来为那位语文老师点赞,表示跳楼是小姑娘自己的问题,和老师无关。
这一幕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的一段话:“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
若是年轻时,我尚且不能理解这些学生家长们的心态,那是逝去了一条生命,怎么能这么冷漠,甚至恶毒的维护施暴者,去打击受害者?
在成人的世界里待的久了,黑白已经模糊成了灰色,我似乎能知道这些成年人自以为是的心态。
利益总是趋同性的,他们维护老师,因为自己的孩子还在老师手里,不难想,若是真的得罪了老师,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得到和那个小姑娘同样的下场。
所以,他们是知道小姑娘委屈,也是知道老师之恶。但是所谓成年人的规则,让他们选择了去讨好、去维护、去歪曲事实。
但是这些人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不是给死者第二次伤害?用这种方式去诋毁一个死者的名誉,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正义的世界,如同地狱,不能为正义发声者,如同刽子手。
如果说老师是直接凶手,那这群沾着人血馒头的家长们就是帮凶。
他们可曾想过,下一个跳楼的孩子,会不会是自己家的孩子?刀不架在自己脖子上,永远不知道危险。
可笑,这就是中国式的围观者,不仅不扶,还要踩上几脚,生怕“死而复生”玷污了围观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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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懂鲁迅意,长大懂得了,只剩悲凉。
现在即便去追究责任,也不能挽回小姑娘的生命。也许,这样的反思只是让我们避免下一个悲剧的发生。
这句话本身毫无底气,如果每一次的悲剧都能让人警醒,那这世间的悲剧不应该越来越多,而事实恰恰相反。
人们从悲剧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记得教训。
可惜,那花朵一般的生命,付出鲜血的反抗,未必能引起世人警醒。她尚且不明白,人是多么卑劣又是多么卑微的存在。
而她,将是那朵永远高傲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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