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英的丈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站在地上，两只手使劲揉搓着裤子两侧的裤缝，他不知该怎么说，不知说出来媳妇会不会离开他。一段思想斗争后，他坚定地低头看着炕沿边的媳妇。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下面的话：
媳妇，我说完后，你觉得我骗了你，你可以走，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一个年纪轻轻的俊样姑娘，嫁给我这个穷光蛋，确实委屈了你。但如果你还愿意留下来和我过日子，我会这辈子对你好。
铁棍和弟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在弟弟三岁时他爸爸就去世了。婆婆觉得自己是克夫命，先后嫁了两次人，都不长久，以后也就没有找人家，就屎一把尿一把，跌跌撞撞地拉扯着两个孩子，再走投无路下婆婆带着两个孩子一路靠着要饭来到了东北，扎下了根。
这些凤英知道一些，唯一不知道的是他哥俩不是一个爹。现在凤英明白了为啥他哥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了。
铁棍接着说，娘带着他们一路要饭来到东北，当时他就29岁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人给说媳妇。铁棍算大龄青年，找工作没人愿意要，周围的人也都躲着他们。后来听人说自己长得显小，可以改下身份证和户口，这样找工作就容易一些。为了生存，在热心人谢大爷的帮助下，他就改了年龄，这一晃十多年了，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他的年龄。
年龄问题处理好后，他们一家三口又辗转来到了漠河，哥俩很快就找到了工作，经过几年努力，才在漠河有了自己的落脚地，有了他家盖的三间房，有了稳定的家。
铁棍楠楠地说，当初办好新身份证后，谢大爷劝他把原来的身份证扔掉，免得后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他自己不想，他想留着，也想用他提醒自己，年龄较大的他更应该和时间赛跑。来到漠河后有了自己的家后，他就把身份证放到了他的箱底，留作纪念。
日子好转了，也被邻里乡亲的接受了，他自己也想有个真正的家。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凤英，有了他俩自己的小家。铁棍说他感觉自己像是捡了个大便宜，娶了凤英这么个好姑娘。
之后，铁棍没有再说一句话。
凤英满肚子的苦水与委屈随着铁棍这些娓娓道来的话慢慢消融了，她感觉自己眼前的东西又恢复了以往的色彩。自己的丈夫更改省份证不是因为骗她，铁棍完全可以把老身份证扔掉，但老实巴交的他却保存了下来，铁棍还是他认识的没啥心眼但知道体贴人的老实人。他们以后还可以和以前一样恩爱的过日子，她可以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凤英思想的疙瘩解开了，她拉着丈夫坐在她身边，她两只手握着丈夫的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
突然，凤英肚子疼得厉害，她问是不是要生了，铁棍哪里知道呀，他这也是第一次当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忍受，凤英怕了，这孩子怎么提前要跑出来，她还没有联系接生婆。
铁棍让凤英做好，他飞奔出去，十来分钟就领来了王大婶。经过撕心裂肺的痛，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凤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伴着这哭声，她隐隐地听到王大婶说了句多亏铁棍前两天给我打了招呼，要不提前这么多天，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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