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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固大山深处,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西海固大山深处,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作者: 咔咔咔的Cherry爱樱桃 | 来源:发表于2021-01-28 10:00 被阅读0次

    对故乡的情感是一份沉重的爱,只能将它默默地收藏在心底。对故土的牵挂,是最难割舍的情怀。身居繁华喧嚣的都市,却也时常想念宁静如水的群山,蔚蓝的天,绵延的云,还有朦胧的雾,生生不息的情,暖至灵魂的爱。

    有人说,回不去的叫故乡,回得去的叫家乡。而这里我回的去却不常常回去的家乡——宁夏 固原市 彭阳县 城阳乡 杨坪村 石沟渠。

    跟身边朋友说我的家乡,对宁夏大都很陌生,更别说固原市甚而小到大山深处。可说西海固,很多朋友都听过。

    固原,古称大原、高平、萧关、原州,简称“固”,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省域副中心城市。公元前114年建城,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明代九边重镇之一。“左控五原,右带兰会,黄流绕北,崆峒阻南,据八郡之肩背,绾三镇之要膂”、“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堠多”,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地处黄土高原上六盘山北麓清水河畔。位于西安、兰州、银川三省会城市所构成的三角地带中心,宁夏五个地级市之一和唯一的非沿黄城市。陕甘宁革命老区振兴规划中心城市,宁南区域中心城市,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交通枢纽。少数民族地区,全国最大的回族聚居地,从元、明之际定居以来,与汉族互相依存。中国四大马铃薯种植基地之一和中国北方的特色苗木基地,西北特色农产品集散中心,丝绸之路经济带产品基地示范区,方棋发源地。著名的红色旅游城市,是长征十大潜力城市之一。(以上是网络百科对固原的介绍。)

    西海固位于中国西部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的地带,是黄土丘陵区的西吉、海原、固原、隆德、泾源、彭阳等六个国家级贫困县的统称,1972年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

    可我有幸出生在那个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固原市彭阳县下属的一个小山村的深山沟里。它赋予了我生命,给予了我成长的土壤。我的祖辈们顽强的在这里生活了数年,他们不畏生活环境的艰苦,用他们那辈人特有的意志力不断地斗争,创造着属于他们的奇迹,也创造着生命的奇迹。

    石沟渠,在群山深处。在我的记忆里,我家的窑洞门口出来有个门洞,大门洞外面有几棵杏树,杏花开的时候特别美。几步路的距离就是我爷爷家,爷爷家的院子大些,窑洞也多出几个来,门口院子里有很多果树。抄着小路左右两个方向随意走去,一边是大子家,一边是另一个堂爷爷家(这个岁爷是小时候也很喜欢的爷爷之一,现在跟我婆家离得不远,小时候的邻居,长大后依然不远)。就这样可以从山的最深处溜达到前山口去,一路高高低低不同位置,坐落着各式窑洞,都是爷爷辈堂兄弟关系的延伸。

    在大山里生活是艰苦的,尽管那份艰辛被父母扛去,可我还是有些零碎的记忆。那时候吃水要靠牛、驴或者骡子去很远的沟里驮水,孩子总是贪玩的,跟在大人后面蹦蹦跳跳去驮水,偶尔还能骑在驴背上或者趴在牛背上。等到稍微大一点才明白,大人带我们驮水并不是去玩,而是去认路、去学、去接替,从此驮水的活儿就是哥哥带着我去。

    后来差不多我七八岁左右的时候就搬家了,从山里搬了出来。妈妈应该是现实生活中的“孟母”,为了我们三个读书,前后不知搬了多少次家。

    当时哥哥到了读书的年龄,石沟渠的孩子读书被划分在北塬小学,每天需要翻山越岭不说,冬天下雪路滑还特别危险。在一次六一儿童节时候,妈妈带着我去看热闹,切实地体验了一次。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后悔跟来了,直嚷嚷着走不动。也体会到了哥哥每天上学的艰辛与不易。记得还有一次,大冬天雪特别厚,大哥和小叔叔都回来了,怎么也不见哥哥的影子,老妈着急坏了,打发老爸沿着上学的小路寻去。幸好哥哥只是好奇,趴在半山处看一家人打井,忘了时间。但也就是这次的小插曲,老妈更加坚定要搬家,记得她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为了我的三个孩子,怎么说我也要搬出这山,不然还有两个小的,这小学五六年,孩子可怎么跑的下来,一天天担惊受怕的。”

    在妈妈的坚持下,我们最终搬出了大山,住在杨坪村学校附近。虽说搬离了石沟渠,却也并没有与大山深处解开联系。每年耕种时节还是要回山里去忙活。杏子熟了,妈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拉着架子车回山里拾杏子;庄稼开始长苗了,我们扛着锄头得回去除草;丰收季节,我们还得回去割麦子,最后还得把麦子背到车能到的地方......隔三岔五,我们还得回山里看爷爷;每年祭祖,父辈们带着哥哥弟弟们还得回去上坟......后来退耕还林还草,每亩地都挖成60个大坑种树,每年除草任务更加艰巨,走到地里都累了更不别提干活了。

    我们和山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的。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飞出这个山窝窝”,我们窑洞后面有座山,像蜗牛的背,一圈一圈盘着,每一圈都是耕地,我家的地就在蜗牛背的最顶部那一小圈——叫“帽盖”。每次爬上“帽盖”顶去干农活的时候,我总会望着远处的山头想“也不知道山的另一头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大山呢?

    虽说从山沟沟搬了出来,可新家也只是道路平坦,条件稍好些,并没有离开山的怀抱。儿时的生活并没有多么美好的记忆,充满着成长的痛楚。日子一贫如洗,生活除了上学就是干不完的农活。

    那时,家里条件差,兄妹三人穿着妈妈用大衣服改小的衣服,或者亲戚给的衣服。吃不好,有点儿什么好吃的也是我们三个分着吃。偶尔杀个鸡,我们三个围着锅头眼巴巴的等,妈妈也总是端着一碗鸡脖子、鸡头、鸡爪子......把肉多的分给我们三个。那时候一个月三到五块钱的电费都交不起,还要东借西凑。最搞笑的是弟弟小学毕业了,学前班的学费还欠着......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都是书里读到的故事,对于我而言,我却是故事里的主人翁。

    那时因为穷,爸爸和妈妈没少受气。最痛的一次记忆是为了我的学费,还差五十块,爸爸在外打工,钱还没要到。妈妈到处借,说尽了好话,低尽了头,不但没借到还受了委屈。我眼睁睁看着妈妈从马路上哭着回来,到家门口偷偷抹干了泪,强颜欢笑对我们说“没事儿,你们好好念书,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你们的。”

    也许就是那时,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没有一刻放松过。

    我是幸运的,小学一二年级就被青海的大姨夫接去了青海,大姨家的条件好很多,我留在青海读了两年书才再次回到爸妈身边。回到我长大的山村。我便在这里经历了贫穷和自卑,度过了快乐也痛楚的童年,便是在这里埋头苦读。

    爸爸是个脾气超好的老实人,就爱喝一口小酒,他的那种善良淳朴,让那时候的我又爱又恨。可现在想想,也许正因为爸爸那样的性格,才培养了我们三个,虽然我们兄妹三人不是大有成就,却都是品格够硬的善良人。如今社会,人品是重中之重。

    爸爸那一辈堂兄弟姐妹特别多,我至今也排不全叔叔们的大小。见了面也总是先呼名字后加个叔。父辈们大都是朴实而又努力的,他们那一辈人,不管是在外工作或是在家务农,大都在殷勤努力的为我们这一代人奋斗着。

    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家族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团结在一起。不管谁家嫁娶或什么重要事情,叔叔们总要聚在一起商量、分配工作......三爷爷家的大伯和二叔也是父辈们排行的老大老二。大伯由于工作原因,家里大事基本都由二叔坐镇,也许是因为很多小一点的叔叔都是他的学生的原因吧,大家也都很尊重二叔的决定。大小事情,他们团结起来,往往解决的也很好。

    春节更是热闹,拜年都是吆喝起来成群结队的走,按照爷爷辈的排行或是地理位置顺序,挨家挨户的往过拜。每年那个时候,一屋子的叔叔喝酒打牌,一院子的娃娃兜里塞满了核桃、瓜子、和糖。我从青海回来后不怎么喜欢跟爸爸一起去拜年,却每次都不得不跟他去。因为他准会喝醉,我不去就没有人管他,他肯定又是不吃饭地醉了,东倒西歪......

    以前在石沟渠,我最喜欢去的是三爷爷三奶奶家,三爷爷和三奶奶人特别好,记得从青海刚回来那一年,三爷爷是第一个见到我的,给我塞了满满一兜核桃,他家院子门前有很多枣树和核桃树。过年去三爷爷三奶奶家拜年,三奶奶悄悄把我叫回灶房,给我拿出一盘子她炸的麻花,很慈爱地说:“快吃吧,你们娃娃牙好,都爱吃这些,那些男孩子淘气的,你在这里吃吧!”没一会儿,三爷爷也进来了,偷偷塞给我几块压岁钱,嘴里还碎碎地念“这个女子不容易,快拿着......”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三爷爷和三奶奶的那种和蔼可亲,是大山深处印记中最有温度的记忆。后来三爷爷的离世我成了第一个发现的人,那天上学走的时候就看见他拄着拐杖一个人坐在二叔家场边,还对我笑了笑。下午放学,他还在那里,只是换了姿势,抱着拐杖躺在那里。我和邻居家弟弟宁宁一起的,我俩以为三爷爷是睡着了,怕他掉下来,就喊了几声。走近后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大喊,马路边上就是一个叔叔家的小卖铺。他和店门口其他两个叔叔大步跨上去,才发现三爷爷已经走了多时。那时候我才读小学四年级。

    今年七八月份九爷爷离开了,前段时间八爷爷也走了......亲友群里突然悲伤一片,几位叔叔感慨人生,一张张珍贵的照片分享到了群里。本来在翻译会刊的我,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悄悄保存了几张,思绪被他们拉了回去。索性就多要了几张家乡的照片,力所能及的记录点脑海中关于家乡的记忆,无论是苦涩的亦或是快乐的,都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曾经努力想要离开的地方,是如今我最怀念的。我怀念的是大山深处的情怀,是那种熟悉的味道,那种亲人般的感觉,那种言语上的亲切感......我们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因为生活与梦想,不得不“逃离”自己的故乡,各自踏上远方的征程,而我也不例外,常年异国他乡到处奔波。

    试问,我们这代人,如果还是当年父辈们所处的条件,我们能否如他们一般团结,如他们一般勇敢而坚强?

    我们在故乡出生,长大。就像蚕一样,一层一层的蜕变,直到有一天,我们化蛹成蛾,飞出了那个紧紧包裹过我们的茧,飞到遥远的地方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渐渐的,家乡在眼里越来越模糊,在心里却越来越清晰。甚而在怀念的时候,不自觉的自我欺骗,忘掉了丑陋的,记住美好的......

    如今的家乡应该变化很大,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曾经大山深处的石沟渠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塌了的窑洞和高高的野草。很多亲人都搬到了彭阳县城或者固原、银川,有的去了川里居民点.....就算偶尔回去也只是到彭阳,爷爷在08年风雪灾害那年过世了,我爷爷亲兄弟两个,大爷爷和大奶奶在彭阳。每每也就去大爷爷家看看,回村已无牵挂,便也再未回去过。

    父辈中按整个家族排,大伯是杨忠。这位大伯很受我们尊敬,无论是父辈还是我们晚辈,对于大伯的印象都是极好的。小时候对于大伯的没有太多记忆,顶多知道他是县城里当官的,每年春节回来会给所有小孩发压岁钱......真正有记忆是读初三以后,中学校庆的时候,大伯作为特邀嘉宾,来城阳中学做了讲话,他讲的很朴实,却也很幽默。那时才开始注意到这位大伯。虽说是“当官”的,却没有一点“官样”或“官架子”,每次见到他几乎都是中山服配老布鞋式的打扮,也总是风尘仆仆的像是要下地干活。回到村里也是扛起扫把就开始扫院的人......

    后来考大学,读高中才走出杨坪村到彭阳县的我,实在是对填志愿报考大学这事儿太过于外行,班主任丰国年老师又有太多人找他咨询,我挤不上。只好去找大伯指点迷津。大伯是教师出身,对教育事业也极为重视,他听过我的想法之后建议我填师范院校,将来毕业回来做个老师也好......

    大伯对于我们家庭条件困难的侄女侄儿们,关怀也是简单直接的——给钱+鼓励。我们这辈的兄弟姐妹少说也有五十多个,不可能一个不落得都照顾周到,可他在尽自己所能得将关心送到。大伯对我的影响也很大,见过太多在外工作的或者说混的好的,也有很多得意忘形的,也不乏忘了自己本根的......可大伯以身作则,教会了我们,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位阶何处,别忘了你是谁。

    大伯为家族做的最大的贡献当属编纂了族谱。这个意义太重大了。

    最后说说我的爷爷,我的爷爷虽然不太喜欢我,但他却是位了不起的“父亲”,听爸爸说奶奶在生下小叔后不久就离开了,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也大概听了些,只能说奶奶无缘见到她这么好的这些孙子孙女们。

    奶奶走后,爷爷一个人把爸爸兄妹七人拉扯大。爷爷是位大厨,也是位手工木匠。爸爸的木活就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我们分家后搬出来了,爷爷跟了小叔,所以没有太多一起生活的经历。再后来读书基本住校,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几面。

    2008年我高三那一年冬天,爷爷生病在我上学租的地方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和小姑做饭给他吃,哥哥、弟弟和爸爸给他翻身照顾他。那段时间是我最近距离也是最长时间和爷爷相处。就是这么一个老人,既当爹又当妈的把七个孩子养大,无论怎样他都是厉害的,都是值得敬佩的......

    对于故乡的记忆也总归是关于人和事的记忆,西海固的大山深处,曾有祖辈们奋斗过的足迹,有父辈们成长的印记,有我们生命的萌生。

    故乡的人,故乡的事儿,太多太多,写不完道不尽。

    故乡的情,故乡的景儿,太长太长,飘不远散不去。

    身为异乡客,方知故乡美。

    故乡,是我们心头永远的温暖与眷恋......

    我的故乡,在大山深处,

    大山深处,

    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大山深处,

    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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