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一下!你先等我下。” 林晓鹤快速来到一旁矗立等待的女人身旁,低语了几句,那女人的脸上立时现出喜色。随后,女人斜瞥了阿美一眼,转身摇晃着身姿离开了。
林晓鹤长出一口气,心道距离事成只一步之遥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调整好面部表情,再次回到阿美面前。
阿美视线一直盯着过道那里的转角,在人群身上搜索着,见视线突然一暗,她叹了口气,扬起头。
“抱歉,搅了你的好事?” 阿美有些抱歉。
“姐,说什么呢?刚刚...刚刚那个女的,只是...只是我的客户,我不好...拒绝,姐,你懂的...” 林晓鹤的余光瞥向阿美,注视着她的反应。
阿美低笑了一声,不知是开心还是生气。许久,她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失落:“我也该走了。你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阿美迈着步子朝转角走去。
林晓鹤楞在原地,一时有些捉摸不清阿美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事情有一丝半点的不确定,于是,他慌忙追了出去。
“姐...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阿美摆摆手:“你也早点回家吧”
“没事,我正好溜达溜达,醒醒酒。” 林晓鹤指了指自己的头。
阿美见他一张脸上满是酒精染上的绯红,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在夜色中。
路灯下,树影斑驳,人影摇晃。
“姐,我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林晓鹤笑着开口。
阿美微微扯动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怎么会呢,你也有你的生活,不可能总是围着我转。”
“...对了,夏夏还好吗?我这么久没去看她,她怕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记忆。而且,她很好,有保姆照顾,已经开始学翻身了。”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说起来时间还真快,夏夏也有3个多月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阿美也不禁感叹。回想起这3个多月前自己的经历,阿美自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丧夫,早产,还有债务累累。却不想这场噩梦竟是张志强苦心为她,不,是他们编织的。如今,她想从这噩梦中醒过来,让生活回到它原本的样子,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那个给她编造了这场噩梦的人。
“哎——” 阿美长叹一声。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城市的路灯掩藏在一片树叶之中,在她身后星星点点的洒下。阿美的眼睛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
林晓鹤心下越发忐忑,靠着腿的两只手微微颤抖。刚想说点什么时,阿美忽然仰起头来,看向他。
“晓鹤,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什么事?”
“我...” 阿美咬着唇思考着措辞:“我想问你,你对我丈夫张志强知道些什么吗?”
林晓鹤的心头猛然一震,眼睛盯着阿美,一时有些无措。
“怎么想起问这个?” 林晓鹤故作轻松:“我...只跟他见过一面,就是签保险合同的时候。对他印象也不是很深。”
“只见过一面吗?那他是怎么想起来跟你买保险的?” 阿美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让林晓鹤不安的情绪。
林晓鹤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我们都是电话联系的。最早的时候,是他打电话给我们保险公司,询问人身意外险的内容,然后公司就把他分配给了我,让我后续跟进。所以我跟他之间的沟通基本上都是电话沟通。只是最后需要签合同的时候,才见了一面。” 林晓鹤努力让自己的解释详细而合理。
阿美闻言眉头一松,目光中闪出一抹光亮。
“是他主动联系的保险公司...” 阿美喃喃自语。如此说来,一切就更像是预先设定好的计划了。那么她的猜测也一定是正确的。张志强还活着!
“那他当时有没有跟你提过别的什么事?” 阿美追问。
“嗯...别的,你指什么?” 林晓鹤眼珠转了又转,努力克制住心头的不安与害怕。
“嗯...比如说...” 阿美努力寻找着措辞。她很想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全部告诉林晓鹤,多一个人商量,也许能更快的找到张志强。可是在经历了刚刚酒吧里那一幕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自私了。自从出事以来,她孤立无援,走投无路。林晓鹤的出现,就像是濒死之中突然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无论如何也想要抓紧不放。也因此,她十分依赖林晓鹤。总觉得只要有林晓鹤在,就可以抵御一切困难。可是林晓鹤的感受,她却从来都没考虑过。说到底,他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想要的未来。如果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林晓鹤,以林晓鹤的个性,一定会帮她寻找。可是这无疑也是将林晓鹤拉下了水。如果将来有事发的一天,林晓鹤也必将无法全身而退。于是,百般思量后,阿美决定不告诉林晓鹤。
“...比如说,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买保险...或者是他怎么会想到要买保险的,他之前都从来没跟我提过。”
“这个...” 林晓鹤的眼珠再次转了转,像是在思索,许久,他回答道:“我记得他当时说自己的妻子怀孕了,买这份保险是想给妻子和孩子的未来一个保障,也可以说是一份礼物。”
“除此之外,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林晓鹤摇了摇头。此时,他心中越发坚信阿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赔偿金都已经到手了,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再来问保单的事,可是她究竟发现了什么?难道是那天的事,让她产生了怀疑?想到这,林晓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他整个计划中,唯一的意外。虽然做了补救,但时间仓促,难免没有遗漏下什么东西,让人产生怀疑。看样子必须要尽快解决一切,离开这里了。
“姐,你怎么忽然间想起问这个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晓鹤试探。
阿美紧抿双唇,摇了摇头:“志强走的急,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我想你见过他,也许他有跟你说过什么...” 失望笼罩着阿美的面庞,路灯下更显憔悴无助。
“事实上我跟姐夫的接触不多,打电话也只是聊保险的事。不过我看的出,他很在意你,否则也不会把你作为受益人写在保单上。不管怎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生活总要向前看!你还有小夏夏,不是么?我相信,姐夫如果在的话,也会希望你能走出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林晓鹤努力安慰阿美。
阿美无法说出自己的猜测,林晓鹤这里又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无奈只得就此打住,不想惹林晓鹤担心。
两个人又沿街向前走去。林晓鹤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阿美,试图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除了面色比以往多了些苍白与憔悴外,阿美的神情似乎并无不同。林晓鹤因为紧张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或许阿美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问起张志强,但从目前的情形看,她并没有怀疑到自己,自己还是安全的。只是无论如何,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脱身。
于是,林晓鹤开口说:“姐,其实今天要是没遇见你,我也打算过两天去找你的。”
“哦?是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辞职了...”
阿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双黑瞳讶异的看向林晓鹤。
“其实...我早就想辞职了...”林晓鹤解释:“保险公司的工作虽然很体面,但是说到底只是个打工的。我...我打算自己创业...”
这个答案,让阿美眼中的惊讶之色渐退,她温声问道:“那你打算做些什么?”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我想先出去转转。我今年25岁了,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忙于工作,这个世界那么大,我竟然都没去看过。所以...我想趁现在,去走走,看看,也能多了解一些市场情况,方便以后自己创业。”
“哦...这个想法倒是挺好的...” 阿美不禁想起自己大学刚毕业时的情景,也曾想过去看看这个世界,结果却一直在为生活奔波,从工作,恋爱到结婚,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应该就这几天吧。还有一些事要处理。结束了,就出发。”
“这么快...” 想到两个人刚刚认识也不过3个多月,竟然这么快就要分别,阿美不免有些伤感。
两个人之后又说了很多。林晓鹤想着送阿美到家,顺便看一看夏夏。阿美不想让他看到家中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张志强的东西,便借口谢绝了。两个人在小区门口分别。
阿美说:“等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
林晓鹤摇了摇头:“我最讨厌分别的场面了。还是算了吧...”
阿美还要坚持,林晓鹤却笑了笑,朝她摆了摆手,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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