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豸
01
年前，刚进冬那阵，有几天嗓子发紧，老婆给我买了一只黑色的防寒口罩，叮嘱我出门时带上。
我不以为然，把口罩放进小背包里，从来不曾拿出来过。老婆再催我时，我振振有词：成天捂个口罩，鼻子倒娇贵起来，反倒容易感冒了。
节前21号，我从新闻上得知武汉疫情的消息，便有些预感问题的严重，第二天去教室归置东西，早晨出门时，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带上了口罩。老婆诧异地问：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我说：你没听见武汉出现病毒了吗？
当晚，儿子从通州回来，也说了武汉疫情的事，特意去了药店买口罩。还好，虽然N95没有了，一次性口罩还有，也限量，只买回了一盒。
又过了三天，疫情形势越加严重，社区下通知不让出门，出门必须戴口罩。便感觉那五十只口罩不太充足了，听说物美早晨有口罩限量出售，老婆特意起了个早，排队买了十个韩国口罩回来，花了一百八十元。
这两年，一直住在个人建造的公寓里，虽然也有卫生间，无奈出租屋空间很小，通风又不是很好，平时方便都去公厕，卫生间很少使用，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坚持小号用，大号出去上，所以口罩每天都有消耗。
虽然口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此时还真得成了心中的贵重之物，突然变得亲切可爱起来。每当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的时候，竟都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以前，我从来对口罩都不感冒。刚来北京那会儿，雾霾比较严重，尤其到了冬天的晚上，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感觉简直就是笼罩在烟雾里，有点透不过来气的感觉，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带过口罩，总觉得带上那玩意有点矫情。
02
我第一次见到口罩的时候还很小，刚上小学二年级。家里住了两个城里下放来的女青年，其中有一个就喜欢戴口罩，那个姐姐姓王，长得挺好看，可是一戴上口罩，就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边了，看不见她美丽的脸，我就觉得有些别扭，我喜欢看她美丽的样子。可是不久，青年点的房子盖好了，她们就住到青年点去了，我就很少看到她了。
后来，那个姐姐被村里安排到学校当了老师，教我们美术和音乐，她唱歌很好听，画画也好看，我特别喜欢画画，因为她表扬我画得好，让全班同学看我的画。
她每天往返学校依然都带着口罩。有些调皮的孩子就在背后说着顺口溜：戴口罩，讲卫生，堵着屁股不漏风。那个姐姐听没听见我不知道，她没加理会，我倒是不干了，跟那几个家伙干了一仗，结果我被他们给揍了一顿。那个姐姐听见了，赶过来拉开了我们，她摘下口罩，蹲下身来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了我，从那以后，我感觉她对我特别好，让我当了美术课代表。
这是童年的一段小经历。
03
再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除了看到医院的医生护士戴口罩，基本没有看到常人戴口罩的了。所以我就认为带口罩是医生护士的专用保护品，常人戴口罩就是矫情。
来北京后，看见戴口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当初那种感觉依然存在，每每路遇一个戴口罩的人插肩而过时，总是免不了瞥上一眼，不知我的目光里有没有轻蔑二字，但我知道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有。
这回，我也开始戴口罩了，我戴口罩的样子一定很丑，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轻蔑我自己，如果走在路上别人轻蔑我的话，我一定会把罪过转移到这个该死的病毒身上，如果不是它的出现，我怎么能背叛我当初的感觉呢？
04
口罩成了现在每个人必带的随身之物，甚至将钱包和手机的位置取而代之，不带钱包你可以微信支付，不带手机大不了不看。可是不带口罩可能带来的是生命之患。这几天网上不是流传着一句经典的话吗，出门不戴口罩，你不是去害别人，就是去找死！
这年头说不上什么就突然会成了宠爱，去年猪肉贵，人们望肉兴叹。庚子刚至，口罩又成了紧缺之物。现在想买个口罩比登天还难，真可谓一罩难求。
口罩身价的大幅度提升，也见证了人性之丑，新闻里说有的不法商家，借此发国难财，一只口罩竟然卖到一百多块钱，听起来简直耸人听闻！还有的人制造假口罩出售，想借此大赚一笔，简直置别人生命于不顾，你不想想，当人们带上你的假口罩出门，一旦染上了病毒，你不就是图财害命的凶手吗？为了钱，你的善良哪里去了？难道让狗给吃了吗？不是我没有口德，真该让这种人染上病毒，不要救他，因为他们才应该受到惩罚。
当然，我看到更多是正能量的消息，有的厂家放弃假期加班加点在赶制口罩，以满足当前需求；有的人自费买口罩赠送与人，表现出大爱之心；有的人在国外买了口罩，发回国内；有的人买断了一个口罩厂，就是为了国内口罩急需等等。这消息听了让人感动，更让人振奋。
灾难面前，口罩成了紧缺之物，更成了试金石，见证了人性的美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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