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楼梯

应该是在大学新建的教学楼里，在四层有连接两座楼的天桥。因为某种原因，我们班被安排到五楼最右边的教室。

我大概是个隐形人吧，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大家看不到我，但能听到我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我。

我走进一个教室，珍珠白的装修风格，地板是信息教室的那种网格，踩上去声音很大，好像地下是空的，我轻轻地慢慢地移动，观察。学生不多，都穿着圣洁的白大褂，一人一桌，分得很开，像在考试，不得不说，我有一种他们在天堂学习的感觉。讲台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像博士的老者，白发白须，黑色圆框眼镜，以为他睡着了，又看到他突然起身，在班里四处转转。最右边的第一排的那个女孩，有点奇怪，她的不安写在脸上，紧张感遍布全身。她紧握着笔，却不下笔。她好像，写不出答案。

“草稿纸都不用的吗？没有就问后面同学借一下呀。”这是老师在提醒她，但我突然有种她是走关系来的感觉，老师是在帮她作弊。

她愣了一下，转身问后面同学借草稿纸。很奇怪，如果真的考试，应该撕下空白的给同学，但后面这位同学递给她的是自己整本草稿本，上面写着一片不算整洁但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

我很不解。然拿到草稿的同学的行为让我更不解。一片结果中，她好像找不到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她很慌乱，她把到手的草稿本翻来覆去，迫切地寻找她想要的东西，纸张翻动的声音很大。我在想:靠，这年头作弊的人真嚣张。更奇怪的是所有的同学都没有抬头，好像除了我，谁也没受到影响。

考试结束了，并没有收卷。我站在最右边最后一个座位的女孩身边，看着她用红笔在本子上写上了一个“120”。我弯下腰认真看了看，这不是考试，这更像一次语文听写，我只记得上面有词义辨析，有一个词是“约会”(也可能是“约定”)，后面是女孩标注的“1、××× 2、×××”，内容像是从《现代汉语词典》上背下来的特别标准的解释。边上同学也给自己写上了“120”，但他这题的解释和我刚看到的女孩写的完全不一样，但也很有道理，这我就有点不懂了。

我更不懂的是，老师并没有报答案，他们也没有拿出任何课本笔记来校对，他们就能批改出对错。他们若明知是错，也明知如何才是对，为什么要写上错误的答案呢？这是我看着身边女孩拿出蓝笔在红叉后面写上另一个答案时候思考的。她写的很慢，她的字并不好看，但能看清楚。“黑、红、蓝，好漂亮的一份听写。”是我在自言自语，也是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这像极了那些年的我们，不想写寒假作业的我们。

我环视一周，我看不清他们的答案，却能看清他们给自己打上的分数“120”“130”，没有人给自己写“150”也没有谁是“100”好像所有人都是那样近乎完美的，是优秀的。我拍了拍那个女孩的肩膀，她看向我，我说“好好努力。”

突然就响起了下课铃声，不过更像是放学铃声，突然间所有人都乱了，整个学校都一下子炸了锅，所有人都在跑。我也开始跑，我跟着那个博士一样的老师跑，他跑向中间楼梯，往上飞奔，我跟着上去，却看到上面写“e楼”，吓得我赶紧折返，下面这里写着“8楼”。我来不及思考为什么8的上面不是9而是e，我只知道我想跑回我自己的教室，却只依稀记得教室好像换了一个。

往各个方向跑的人都有，我抓着楼梯，无措，慌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应该向哪边跑。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我高一时候的后桌小江同学，周围好吵，好拥挤也好喧闹，我朝他喊“我们是哪个教室啊！”我看到他回我了，真的回了，但我没有听清楚。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早上有同学说过:“真巧，新教室正好在原来那个的下面。”然后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开始碎碎念:“原来的教室在五楼最右边，那么新教室就在四楼最右边！”我开始疯狂下楼，这种感觉好像在下一个没有尽头的死亡楼梯，一直下，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