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离开学校，我继续马不停蹄的赶往从班主任那得来的，另外一个小孩的住址。
白小斌，是庞哲的同班同学，只比他大一岁。
住在离学校偏远的立交桥的下面，我一下了高架桥，照着地址问了好几人，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我抬头看着，面前的是个门面房，显得有些灰暗和破旧。
因为这个街道比较老，政府还没来得及翻新，所以和城区的新房比，都是年代比较久的。
而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门面房居多，看招牌都是卖一些建材，或者维修，钢材，水泥什么的。
白小斌就是其中一家。我看卷帘门半拉着，就走过去敲了敲。
不一会就走过来一个40多岁的男子，头发蓬松，脸上胡子拉碴但是又显得轮廓分明。
“你找谁？”他口气冷冷的。
“请问这是白小斌家吗？我是警察，过来了解下情况。”
他听到我说完，立马有了警惕，“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问些东西。”
男子听完就让我进去了，里面光线更暗，地面是水泥地，四处随意摆放着一些瓷砖和木板，空气中可见灰尘颗粒漂浮着。
一番了解后，我知道了这男子名叫白文升，正是白小斌的父亲，从事的工作主要是卖卖家具，平常也揽一些装修的活。
往里走，还有一间内室，白文升指着屋内，“小斌在里面挂水，唉，医生说他从小体质弱抵抗力差，最近又到了换季的时候，昨天受凉发烧了，我只好给他请了假在家休息。”
“真不好意思，不该这个时候打扰你们，但是这件案子的严重性你也知道，一刻都耽误不得，也希望你能谅解。”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配合。”
白文升又放低音量问：“这杀人案最近报纸上新闻上都闹疯了，我们小老百姓都有听说，好像是不是和一个明星有关？”
明星？他说的是凌晓吧？现在的网络真的听风就是雨。
我没有回答他，只听他又继续道：“网上都说是以前死去的受害者的母女来报仇了，会不会是真的啊，警官？”
“这种事情别瞎说。”
“好，你看我尽问些不该问的。”白文升笑着应着，然后带我走进小斌住那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靠墙的小床和一个破旧的桌子。
我打量着这糟糕的环境，“你们平常就住这里吗？”
“不是，今天小孩生病了，我怕没人照顾，所以才把他带在身边的。”
我注意到桌上还有一个小蛋糕。
白文升马上说道：“哦，今天还是小斌的生日呢。”
话音刚落，床上也有了动静，小斌翻了个身，看到了我们，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爸爸。”
白文升马上过去，摸了摸小斌的额头，说道：“还好，不怎么烧了。”
于是又转过身对着我道：“这位是警察叔叔，快叫叔叔。”
小斌可能有些怕生，见到我有些紧张的半缩起来，也不敢正眼看我。
我坐到床边，“别怕啊，叔叔特意过来看看你的。”
小斌还不是不敢答话，头扭在一边。
白文升道：“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内向，警官先生见笑了。”
这一点，还真和庞哲有些类似啊。
“没事，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聊几句？”
“这...”
“放心吧，没什么的。”
“我儿子他不太会说话，要是什么说的不对，请您一定要见谅。”
“别担心。”
等白文升走后，小斌依旧背对着我。
“你感冒好些了吗？”
他没有回应。
我想了想该怎么开口，我对小孩真的没有什么经验，要是刘诗诗在这就好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那我先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小斌终于小声的回应。
“你不用紧张的，今天我来想问问关于你的一个同学。”
小斌的脸开始转过来，我看到他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确实很苍白。
“你还记得你有个好朋友，叫庞哲吗？”
一提到庞哲的名字，小斌居然有一丝的微微发颤，脸上也有一种混合悲伤的情绪。
可能是念及死去的好友，虽然年纪小，但是伤心之情一点也不会亚于成年人的。
“他...”小斌带着哭腔，“他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勾起了你难过的情绪，你和他关系很好对吗？”
小斌慢慢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谁知小斌这时居然哭泣起来，“我不..不知道，忘...了...”
可能是他还有些抗拒回忆这些事吧。
“你别哭，别哭好吗？叔叔没有恶意的，小哲是你的同学，也是你的好友对吗？”
小斌停止了哭泣，他的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乌黑的大眼睛闪动着，我能看出他对小哲的感情非常的好。
“他是我的好朋友。”
“叔叔是来帮助你的好朋友的，那你也会帮助叔叔的对吗？”
小斌不说话了。
我等到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问道：“小斌乖，回答叔叔几个问题好吗？”
他这才道：“好。”
“你在学校经常和小哲一起是吗？”
“我们在学校一起玩，因为没有其他人和我们玩。”
“为什么没有人和你们玩？”
小斌想说什么，但又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那你们放学后，也经常在一起吗？”
“放学后我也经常去找他，但他妈妈很凶，不让他出来玩。”
“你见过他妈妈？”
“没有，他妈妈老是把他关在家里，不准他出来。”
“你们经常一起去哪玩啊？”
“有时候去公园，还有游乐场，去过好多好玩的地方呢，都是偷偷着去的。”
“上一次去的地方还记得吗？”
“上一次...上一次我在学校我和他约好晚上出来玩，但是后来我出来在那里等他，没见到他，可能是他家人不让，不让他出来，可是他妈妈都没有了，没有更好的妈妈派给他...”小斌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你最后一次喊他出来是在他妈妈去世了以后？”
“是，是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我...我不知道了，只知道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同学们说他已经...死了。”
我心中一凛，照他这么说，那次约定好和庞哲的见面，会不会就是那天庞哲跑出去然后遇害的那次？
我从桌子上拿过日历，指着庞哲被害的那天，问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一天。”
可是小斌怎么都想不起来，我也只能放弃。
于是换个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没有更好的妈妈派给他呢？”
“他以前老是和我说，他妈妈死了以后，会有更好的妈妈来的，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
这话让我有些发寒，瞬间联想到在学校班主任说的一番话，和庞哲写的那篇作文。
到底怎么样的家庭环境，才会让小孩有这样的念头产生呢？
“小斌你要记住，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人的妈妈只有一个，一旦没有了，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知道吗？”
“可是他和我说不是这样的，他相信会有更好的，对他好的妈妈，还说别人都有，都是这么来的。有一次他还买过毒老鼠的药，放在他妈妈喝的水里。”
“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他还买药放在...”
我沉默了，从心底感觉到害怕，怎么能想象到一个表面看上去沉默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理？还做出这样的行为？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这才回过神，“没事，对了小斌，你的妈妈呢？”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说去外面挣钱，然后就没有回来过。”
我内心一动，没想到他的家庭也是如此，瞬间也能理解他和庞哲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了。
之后我又陆续问了他一些其他问题，但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这个孩子整个状态都是迷迷糊糊的，以前发生不久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了，说的话也时常不是很连贯，我也不忍心再多问下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