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次日的早上10点。
法医的检查结果，庞哲的死亡时间是昨晚的8点到9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在他的口鼻腔内，都发现有细微的白色的纤维组织，经鉴定，和当时蒙在他头上的白色棉枕材质一致。
结合床单上有明显的抓痕，很容易得出结论——庞哲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用枕头按住脸部，强行让他窒息而死。
手段之毒辣，简直令人发指。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还在监禁室内的庞玮，他似乎发狂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头撞着桌子，喉咙里似沉沉的低吼，又像悲痛的哀嚎。
我理解他的行为，这样对他来说是有些残忍，死的是他的儿子。我犹豫了些许，还是对他说出了实情，现在这个案子不能允许半点的拖延。
很明显这个凶手是冲着庞玮的一家来的，而且有很深的敌意，我需要他告诉我到底会是哪些人，到底和谁结下了生死的仇怨。
刚开口想问，却发现庞玮已经抬起头来，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充满血丝和泪水发红的眼睛，此时格外的瘆人。
“都是你！”
“什么？”
“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是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看他的样子有些疯癫。
他激动的站起来，“我说过我不是凶手，你们还一直关着我！凭什么？关着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现在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现在...”
“我怎么冷静？照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是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了是吗？”我觉察出他话中的端倪。
“我知道？我能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过你了！”
我仔细思考当前的形势，庞玮是当前唯一的指望了，可是他现在情绪非常的激动。还是不能急于一时，否则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我决定先让他缓一缓，于是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快放我出去！”庞玮叫道，“放我出去！”
随手带出来的，还有一个小本子，上次我给庞玮，让他写下来所有可能与他结仇的人。
“怎么样？他情绪应该很糟糕吧？”刘诗诗上前问。
我摇头叹口气，一言难尽。
赶忙找了个小会议室，把胖虎也叫了过来，还有其他的几个同事。
有必要再次组织下会议。
这次除我们之外，还有一个小队，由借调过来的张诚负责，张诚是行动组的，很能干的一个人。
人都坐定后，我首先看向他，他会意，也不罗嗦，直接上台讲道：“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案发公寓的周边进行询问查访，调用了不少人——但是说实在话收效甚微。我们了解到，这个青年公寓去年才交付完毕，被害人庞玮一家半年前简单装修了房子，然后两个月前搬了进去。他们的隔壁都没有人住，事实上，整个青年公寓入住率还不到百分之40。”
“那有没有什么重点的发现？”
张诚颇为无奈的苦笑了下，“说起来确实有一点——”
“继续说说。”
“受害人的楼下，有一位住户，我们曾上门调查，好像是在晚间电台工作。他看上去也就30左右的样子，因为平常工作都是夜班，基本晚上一两点才到家。据他说，案发当晚，他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好像听到楼上天花板有异响。”
“异响？大概什么时候？”
“他说2点半左右，平常基本也是这个点睡觉。而且我特意的观察过，他那个房间上方正对着楼上的，正是案发的房间，也就是庞玮夫妻两个人住的房间。”
我内心一凛，想到我也同样在那个房间听到的声音，没来由的毛孔张开。
“你能形容下，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说，就好像...好像是有人用手指刮着地板的那种声音....”
张城说到这，整个会议室默契的出现一阵小声的‘唔’声，连我听后也觉得毛骨悚然。
“是不是像恐怖片里，有着长长的指甲的女鬼，披头散发的在地面慢慢的爬着，然后用手指甲抓着木板。”胖虎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
“你够了！”我正色道，“别瞎说。”
“那种声音持续了大概了30秒，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我思考了下，那声音未免太怪异了，这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有听到。到底和这个案件有没有关系呢？它的来源到底又是什么？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我又说道：“这个我相信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并且绝对是在科学的范围内。有些方面我们没有考虑到，如果有好的方向，大家尽早提出来。”
张诚点点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好，接下来我说个重要的东西。”打开幻灯片，拿出昨晚早就准备好的几张图片，也正是这个，昨晚困扰了我一晚上，几乎都没睡。
“说起来是图片，其实都是些文字。”我指着投影在墙上的几张照片，“相信大家都看过小说，正巧这个庞玮，也是个写小说的，这两张图片中的文字，全是他最近连载的一部小说中的片段，想必大家都有耳闻。”
“然而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庞玮老婆应慧的死，和那本小说中女主角之死，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现场场景，还是死亡的方式。如果这算诡异的话，昨天晚上又发生的一起命案，可谓...”
我几乎找不到形容词，形容我的感受，昨天晚上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当我发现庞玮的儿子庞哲，和小说中女主角的儿子，又是同一种死法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震惊！
在小说中，女主角的儿子同样死于机械系窒息，被人用枕头捂住面部，活活窒息而死。
“尽管我们封锁工作做的很好，在网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我大致看了下，很少有像样的解释，大部分都扯到什么鬼怪上去了。”
“这么疯狂残忍的手段，会不会是某些精神有问题的人干的？”有个年轻的警员说道，“现在有些人为了做一些吸引眼球的事情，甚至完全不顾及代价后果。”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一名推理小说迷？热衷于虚拟出来的悬疑世界，然后不能自拔，把现实世界当作实验场地，来犯下这一系列模仿的凶案？”
室内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当然，这个凶手和庞玮有相当大的仇恨，性格又极其的偏执和极端。”
“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是纯粹为了出名？”
“那未免做的太过火了吧？”
“难道得了绝症什么的？完全放下了生死的那种人。”
“我倒不这么认为。”一个反对的声音响起，大家回头看，发现是个刚来没多久的丫头——正是刘诗诗。
她镇静的捋了捋头发，说道：“你们讨论的方向，都认为凶手是个精神有问题又或是偏激的人。但从最近的两次案件来看，这个凶手在现场作案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手段无情干脆利落，更重要的是犯罪的手法我们完全捉摸不透。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冷静且有计划的人...并且有着极强的报复心和忍耐心。”
刘诗诗话说完，我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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