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是在这个假期发生的。

老婆早早就起床，收拾屋子、做早饭，拍拍迷迷糊糊的我，嘱咐别太晚起床。

好不容易等到长假，我一个翻身，在温暖的被窝里又沉沉睡去。

等再睁开眼，出大事了。

老婆正在客厅看电视，我坐起身，打着哈欠挠痒痒，忽然就觉得不对劲。

我的这个胸，怎么肿得有点厉害？

再仔细摸，顿时惊了一身汗，睡意全消。

手感这也太好了。

我当即低下头，越过高耸的双峰，紧盯着睡裤，不知所措。

颤抖的手掀起睡裤，向里一瞧：大宝贝不见了……

这一定是做梦！我不停告诉自己，现在当务之急赶紧躺下，再入梦乡。

“别睡啦，该起来了。”老婆在客厅喊。

我使劲掐下自己胳膊：疼。

怎么办？我出去怎么解释，夫妻一夜变姐妹？

“饭都凉了！”老婆又开始催促。

我狠狠心起身，临出门前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胸。

真舒服。

2

我哭丧着脸走出卧室，老婆看电视头也没抬，往嘴里一颗颗填着葡萄。

“饭在餐桌。”她说。

我弱弱地叫一声：“老婆……”

声音都是女人软萌软萌那种。

她抬起头，嘴边的葡萄咣啷掉地。

“你谁呀？”她腾地站起来，“是哪个野女人穿着我老公的衣服！”

她像个侦探一样开始分析：“昨天晚上我下班回来晚，老公早早就洗完澡躺床上了，那时你一定也在卧室，怕我抓个现行躲在衣柜或者床底。不过今天放假，我不出门，你也出不去，才被迫现身。哼，那个臭男人躲哪里了，让他出来！”

我急了：“你脑子里少看些肥皂剧，怎么好像天天很期待能够捉奸成功？我就是你老公，我……我变成女人了！”

她歪下头：“你以为我会信？”

“我自己都不信，”我哭丧着脸说，“可就是中奖了。”

她上下打量我许久，最后冷冷说：“脱衣服。”

“啥？”

“想证明清白，把衣服脱光。”

“这样不好吧？”

“你要是我老公，还会不好意思？”

我想想是这个道理，男儿身的时候，因为家里只有我们两人，有时候确实对她“坦诚相待”，虽然性别不一样了，但身份还是合法的嘛。

再说了，我都没好好观察过现在这副身体……

想到这里，我没了顾忌，把睡衣睡裤全都扒干净。

老婆死盯着赤裸的我，让我有种刚进青楼被老鸨查验的羞愤感。

好半天她才幽幽叹口气。

“怎么比我的还大……”

3

到底是什么更大，就算心里知道，咱也不敢问，只能确认两件事。

一是她接受我变成女人的事实，二是她心情好像不是很高兴。

重新穿上衣服，老婆示意我坐下，我在沙发一角坐定，像是等待审核的犯人。

“咱先说明几点，你成女人期间，不准找你那帮哥们儿，不准去澡堂洗澡，还有不准自己瞎摸。”老婆先和我“约法三章”。

我说：“这都不是重点，我要变女人多久啊，国庆结束怎么上班？”

“到时候我给你请假。”老婆好像不觉得这是大事，“大不了辞职。”

“不是，你不介意啊，我变成女的了！”

“是有点介意，你怎么就变成女的了呢？”老婆沉思说，“变个小猫小狗不是更可爱吗？”

“喂这么明显得表露嫌弃很伤自尊的。”

“我的意思是，这也没什么，我柜子里一堆衣服也穿不完，咱俩一起穿一起买，对了我刚淘宝看了几件好看裙子，你帮我瞅瞅。”

“我变成女的好处就是能让你更心安理得买买买？”我完全受不了，老婆这脑回路简直让我崩溃，“人家都要受不了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一样——”

我猛地住嘴，老婆也打个冷颤：“你刚刚说什么？”

“你怎么还跟没事一样。”

“前一句。”

“我都要受不了了。”

“不对，你说的是’人家’，你刚刚在发嗲！”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我赶紧否认三连，“你这样很讨厌耶——”

客厅里寂静无声。

好半天，老婆开口：“看来这姐妹，真要做下去了。”

4

比变成女人身体更可怕的是，连内心都女人化了。

我沮丧不已，老婆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连声安慰，可我总觉得她好像很高兴似的。

“做女人也挺好，可以穿漂亮衣服，用昂贵化妆品，出去把那些男人的眼神都吸引过来，而且你这身材……啧啧……”

“我当你老公不好吗，为什么你好像都不觉得遗憾？”

“没关系，除了你，我还有很多老公。”

我顿时警觉：“在哪？”

“电视上啊。”她努努嘴，我顺势望去，阅兵场上军旗猎猎，摄像机扫过一排排英俊的面庞。

“好帅啊。”老婆感慨说。

“好帅啊。”我也陶醉无比，随即摇摇头清醒过来，“你不会以后新找个男人吧！”

“我看这架势，你找男人的可能性比我还大呢。”老婆白我一眼，“咱俩一起这么多年，夫妻做不成，情分还是有的。”

“可，可是，你有那个需求怎么办？”

“那个啊，我没多大需求，忍忍就过去了。”

“咱俩在一起那啥时候，你不是挺快活吗？”

“哦，那是怕伤你自尊，装的。”

“什么？”我炸了，“现在就不怕我伤自尊了？”

“你都是女人了，还在乎这东西？说不定以后你也能体验体验女人的快活。”

“别说了别说了。”我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怎么变回去。”

“为什么要变回去，当女人不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不科学！”

“可这就是事实，你就算想变回去，也没有办法。”

她这句话让我陷入沉思，老婆说得没错，会不会还有办法变回去呢？

5

“你看啊，我是睡了一觉变成女人，如果我再睡一觉，会不会就能再变男人？”我推测道。

“然后又一觉再变成女人？我每天面对不同性别的你，能受得了吗？”

“可我也受不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啊。”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老婆说，“先把饭吃了，别饿肚子。”

“不吃了，我要保持一开始的身体状态。”我站起身，刚要回卧室，老婆又把我叫住了。

她也站起来，伸出双手袭向我的胸部。

“比我的软。”她评价说，一副享受样子，“真舒服。”

“真无聊，”我赶紧抽身，跑回卧室，特像一个刚被轻薄的姑娘。

过了半天，我在床上弱弱地喊：“老婆，你过来下。”

她走进来，问我怎么了。

“我睡不着。”我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脑子里都想的这事，乱糟糟的完全没有睡意。”

她叹了口气，把身上衣服都脱掉，也钻进被窝——她一直习惯裸睡。

“我陪你。”她说，“老公，抱着我。”

我把她搂在怀里。

“刚才是怕你想不开，所以我才显得不在意。其实只要你在身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婆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安心睡，别有压力。”

我心里一下子沉静下来，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用力抱住她。

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我又陷入到梦乡。

6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外面一缕昏黄的阳光照射进来，天色暗了下来。

我猛地坐起身，再检查遍身体，像泄气的气球瘫倒床上。

依旧还是女儿身。

心里欲哭无泪，难道以后一辈子都以女人的性别过下去吗？虽然老婆没有意见，我也不能说完全排斥，但是——

我们还没有孩子啊……

无精打采地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到老婆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温暖。

有她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老婆，以后我们——”

我刚开口，老婆转过身来，惊得我张大嘴巴。

对面……是个男人！

“看傻了？”他粗犷的声音尽展男子气概，“陪你睡了一觉，你没变，我反而变成男的了。”

“你是……我老婆？”我难以置信。

“怎么样，是不是挺帅？”他转了个圈，身高都高了不少，浑身散发男性气息，但又有和老婆朝夕相处的熟悉感。

“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无法理解。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过。”她（他？）说，“我发现自己变成男人后，看你躺在床上，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

“我还是很爱你。”

我一时语塞，看着他摊开双臂，说：“你还爱我吗？”

我凝视他认真的面庞，点点头，向他走去。

在透过窗户的夕阳里，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