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鸿在一席“功夫六十年”的演讲梁绍鸿,咏春拳师,13岁时被好友李小龙介绍至叶问门下,成为叶问第一个私家授课门徒,被其门人尊为“实践咏春”的始创者。他追求实战武艺,曾担任美国海豹突击队队、联邦调查局及美国特警部队格斗教练,也曾在王家卫电影《一代宗师》中担任梁朝伟的咏春拳师傅。
当我走进座落于珠海唐家的一个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瑞芝堂公祠时,梁师傅正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一位外国人聊天(后来才知道他是他的徒弟)。梁师傅经历过那么多繁华,然而他现在就在一座祠堂里做武术指导,这让我见识了什么才叫大隐隐于市。
梁师傅今年七十多岁,去年回国,之前在美国居住了四十多年。从梁师傅口中我得知中华武术出现断层的原因,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武人被禁止公开收徒,等到90年代政策开放了,当初那些四五十岁的师傅基本去世。功夫靠自学又很难成才,政府也不重视推广武术文化,所以也就形成了如今中国传统武术青黄不接的现象。
梁师傅这次到珠海,是应珠海高新区武术协会的邀请,在此任教,希望能让中国传统武术回归本真。
摄影:陈朝阳打架最难学的,是征服自己潜意识的恐惧
梁师傅问我“功夫最难学的是什么?”因为有过学弓道的经历,我脱口而出“克服恐惧”,他肯定了我的答案。人一旦无所畏惧就会变得自信,所以自信是功夫带给梁师傅的一大好处。
其实打架能轻易地召唤出内心的恐惧,有些人凭会打沙包、劈砖头的本事就自诩练过功夫,但他们一遇到对决的情况就会害怕,功夫使不出来。
中国人好表演,喜欢花拳绣腿,但表演有什么用?功夫学了是拿来保护自己,“让对方打不到自己”,而且能控制住对方,而非杀死对方。
摄影:陈朝阳心法是习武的另一收获
梁师傅通过举学自行车的例子来解释什么是心法。最初虽然知道骑车的关键在于平衡,但实际骑上去却左右摇晃跌跌撞撞,摔了几次后终于可以平稳地骑着自行车。一旦学会即使三十年不骑车也知道骑车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没有经历过学骑车的过程,你就不知道怎么骑才能保证平衡。
功夫练的是杠杆的力。他指着我们眼前的桌子,“假设这桌子有几百斤,直接搬搬不动,但是借用一个滑轮就可以轻松地把它吊起来”。同样,一个体重50kg的女孩如果懂得怎么运用身体的力量,那么一拳打晕一个体重75kg的男孩是没有问题的。
但功夫里的招术技巧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达到知行合一,从而得出自己的心法。心法是别人教不了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摸索。
摄影:陈朝阳功夫虽好,但是梁师傅却不会一厢情愿地劝年轻人一定要学功夫。“功夫是打架的艺术,你只有喜欢才会成功,逼自己学不会成功。”
中国文化里有很多瑰宝
梁师傅为我们中国许多年轻人欣赏不了传统武术的好,唯他国文化马首是瞻而感到遗憾。“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了不起,但是我们不去学,反而去学别人的东西,总觉得外国人的就是香的。”
在他看来,中国很多跆拳道馆教的都是花拳绣腿的表演套路,毫无价值可言。梁师傅还说到我们不重视的东西在国外却备受追捧,比如在美国,太极拳被纳为很多家医院的辅助治疗手段。
“你看我英文讲得好对吧,但我还是认为中文更好。”因为英文写得再漂亮也不值钱,但中国的书法里面一笔一划、一点一竖都很有讲究,所以中国的书法写得好可以拿去卖钱,甚至可以卖到成百上千万。总之,中国文化里有很多瑰宝值得珍惜。
摄影:陈朝阳自由民主真的好吗?
在多党制度下,有钱有势的人可以控制媒体来包装自己,以谋求更多的选票数,但是他本人的执政能力有时却是需要打问号的。而中国国家的主席都是从管理几十人到几百人,一步步升上来,有管理人的经验。
另一方面,在野党不管执政党颁布的政策对错与否,是否有利于民生,都会持反对意见,而且越反对越有名。比如在台湾民进党逢中必反。
说到这里,旁边一位大姐说“不谈政治,聊功夫吧”,但会长却说政治值得谈,辩论才能产生智慧。
“所以多党制真的好吗?”
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总之,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每种制度都有它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中美思维方式差异对比
在国内三人成虎的现象屡见不鲜,因为很多中国人都有人云亦云的毛病,遇到谣言不去分析成立的可能性就直接转发,一转十十转百,假的也成真。而美国人遇事会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地相信谣言。
学功夫也是一样,他发现外国人和中国人学功夫的心态截然相反,中国传统的尊师重道现在已经见不到了。如今中国人把学功夫视为一桩买卖,有的家长甚至还嫌收费贵,而且交钱的学生反而成老大,他们会经常找一些借口来逃避练习,比如今天要和男/女朋友出去玩,过几天又说要考试复习来不了。美国人如果决定要学功夫,即使专程坐飞机来中国花三千美金跟梁师傅学习一个月也心甘情愿。
“美国人另外一个的优点”,梁师傅说,“是喜欢问为什么”,他们会研究一招一式背后的理论,而中国传统的学习方式就是徒弟只顾模仿师傅从来不敢问为什么,怕这样会顶撞到师傅,所以师傅叫做什么徒弟就做什么。但是“模仿能做到百分之一百吗?B跟A学,做到了百分之九十,C跟B学,又百分之九十,这样一代传一代,功夫就失传了。”只有弄清楚每个动作的原理,才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为什么美国人创新的能力很强。
摄影:陈朝阳中国未来十年二十年不得了
“我过去几十年全世界各地跑,我相信中国未来十年二十年不得了。”上个世纪90年代,他跟随杜克大学的一位教授来中国大学参观,那位教授对中国学生在师资、技术缺乏的情况下优秀的表现而感到惊奇,夸中国学生了不起。如今中国学生每年毕业生达到了七八百万,那这里面的精英数量绝对可观,所以中国的发展会越来越好。等到那个时候,中国和美国的关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摄影:陈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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