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小区的停车场，那辆红色的别克两厢已经两天没有挪窝了。何平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默默地注视着车子，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在家吗？还是一直没出门？”

刚刚起床，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没睡醒的样子。何平连衣服都没穿就跑到阳台上，只为了看看车子在不在。结果，车子还在，也没有动过的迹象。他又开始琢磨起来，想来想去的，也说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总有一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身影在他的脑袋里晃悠。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睡觉？还是在洗澡？还是在……”

何平沮丧地回到卧室里，倒在床上，目光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两天前经历的一场无法明言的遇见。

那辆红色的别克小车是一个女人的，何平之前从未见过这辆车。按说也不是什么奔驰宝马，更不要说卡宴玛莎拉蒂了，原本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因为这个车子就停在他的车位旁，原来一直停着一辆奥迪A8，听说是一个公司老板的，突然换了一辆小别克，他还是注意了一下。其实，也不是说换了一辆车停就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小区小，车子多，占停的事儿常有，或许老板的奥迪车出去了，有人临时停一下也是正常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何平对这辆车和开车的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她是谁？”

何平第一次问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站在阳台上，小区里一片漆黑，只有家把家的灯还亮着。何平是自由职业者，搞软件的，忙到深夜，熬通宵是经常的事。他抽着烟，随意地望着。

不经意间，何平发现隔壁的阳台有灯光照出来。他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原本就感觉凉凉的身子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邻居的人回来了？”

何平首先想到的是，邻居家早在一年前就搬走了，说是到德国工作一段时间。临走前还特意请他帮忙照看点房子，说是刚刚装修好的，不想租出去，但当时说的是一年半，难道是提前回来啦？好像也没看见邻居人啊？不会是才到家吧？如果不是邻居，那会是……？小偷？

何平东想西想的，身子依着栏杆向外伸了伸，歪着脑袋，透过两家之间的石壁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他瞬间僵住了……

邻居家的卧室开着灯，窗帘没拉，一个女人赤裸着身子，正坐在床边。一头乌黑的长发搭落在圆润的双肩上，一张美丽的脸庞五官精致，透着熟女的味道；细长的颈脖下是光洁的锁骨，带着极度的诱惑。更让何平屏息气喘的还有她那尖挺高耸的乳房、平坦嫩滑的小腹……

何平一时忘了自己正趴在栏杆上，这是在十层。此刻，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抹去了意识，根本就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了，真要是掉下去，他也就和这个世界彻底地告别了，而他才刚刚体验到男人的欲动，因为一个裸体的女人。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成熟女人的身体，而不是在影视剧甚至某些特殊的片子里。

一阵冷风袭来，何平又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半个人搭在几十米高的半空中。他赶忙缩回身子，站在阳台上，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此时，他的内心是杂乱无序的，像一团被绕成死结的耳机线，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兴奋、慌张，期待、犹豫，激荡、聚集。

何平又点了一支烟，猛地抽了一口，咳了好几声。他发现自己的喉咙突然变得干干的，吞咽一下就有一种微刺的不适，胸口闷闷的，好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下半身也被膨胀的生理反应死死地占领了。现在，他的脑袋里早已没了1和0的枯燥，而是被一帧帧特定的画面充斥着，清晰动感，连线条和颜色都是真实的。

周围静悄悄的，客厅透出来的灯光打在何平的身上，显得单薄孤寂。他站在阳台上，目光呆滞，手上的烟冒着线雾，缓缓升扬，熏住了他的眼睛。他挤了挤眼睛，缓过点儿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阳台上,旁边就是隔着邻居家的石壁墙。

“她好像不是邻居家的女主人啊？”

何平自言自语道。他认识的邻居家的女主人是一个中年妇女，模样一般，身材也一般，是那种走在人群中不会被多看一眼的普通人。但是，刚才看到的女人，年龄也就在二十多岁，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身材，随便穿上什么衣服走在街上都会引来男人色色的眼神，更何况他看到的还是一个没有任何遮挡的胴体。

“她到底是谁？难道是邻居家的情人？”

何平首先想到邻居家养小三了，看上去也真的有可能。邻居家算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人长得也挺精神，当时自己还纳闷怎么找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般配的女人，后来住的时间长了，他也能听到夫妻俩争吵，隐约听到女的叫嚷着什么“靠女人吃饭”、“没有她家的背景”的话，渐渐地知道了邻居家的一些事。现在想来，邻居家跑到国外，现在又冒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哎，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还有那么那么……的身材……”

何平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的惋惜和遗憾，脑子里又跳出了女人一丝不挂的画面，身体里瞬间又被一种力量激发起来，胀胀的，但很满足。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把脑袋伸出去，歪着头朝隔壁的阳台望去。眼前又出现了女人的画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薄纱睡裙，正站在床边打电话，黑黑的长发已经盘了起来，露出美丽的脸庞。这是一张带着深深忧愁的面容，让人产生怜惜的冲动；两条细细的吊带勾过嫩滑的肩头，V字的大领口将深深的乳沟和高挺的乳边完美地裸露出来，透着极度的诱惑；一双细藕般的小腿伸出裙底，赤脚站在地上。整个人身材曼妙修长、曲线毕露，让人无限幻想，根本舍不得收回贪婪涌动的目光。

女人把电话扔在床上，出了房间。何平收回了目光，缩回身子，靠在栏杆上。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脖子酸酸的，手胀胀的，心里升起一种深深的失落。他用余光瞅了瞅隔壁的阳台，屋里的灯光照在阳台的栏杆上，透着丝丝凉意，正合着他现在的心情，只是这份凉意中隐约带着一缕窥视的快感。

何平站在阳台上，指间的香烟跳跃着微微的红点，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红亮。他在等，等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隔壁的那个女人，女人的容貌、女人的身材，还有她脸上的忧伤。

过了一会儿，何平发现隔壁的灯灭了，阳台上没了灯光，变得黑黑的。他仿佛瞬间跌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看不到尽头，只有恐惧和无助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极力想找到一点光。他知道，有光的地方一定就是出口，而在那个出口的地方，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不会是隔壁的女人吧？”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卧室，平和静谧。何平睁开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大半夜没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跳出一个充满诱惑的胴体，挑逗着他的神经和生理反应。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正准备再歪头看看，却发现楼下的花园小路上走着一个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白色的吊带短衫松松地套在身上，露出一圈小小的蛮腰；牛仔短裤紧紧地包裹着线条曲露的翘臀，衬托出修长的双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走在路上，时尚的打扮、诱人的背影，立马抓住了何平的目光。虽然站在十层的楼上，看不清人，但他还是把眼前的女人和隔壁的女人连在了一起。

何平紧紧地盯着楼下的女人，目光贪婪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窥见她的躯体，就像昨晚看到的那样。他看到女人沿着小路慢慢地朝前走，边走边左右张望着。

小路的尽头是小区的停车场，何平的车就停在正对自家的阳台。他的车旁平时都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8，但现在那个车位上却是一辆红色的别克两厢。他瞄了一眼别克，收回视线，目光又停在了女人身上。女人绕过小区的中心广场，朝停车场走去，走到别克车边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原来这是她的车啊！”

何平兴奋地自言道。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车停在她的旁边，自己又和她住隔壁，这不是巧合，而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让他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还看到了她赤裸的身体。

何平默默地注视着红色的别克离开了停车场，朝小区大门驶去，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微微一笑，心里开始迫不及待地盼着他和她的初次相遇，甚至想着怎样来个他俩的偶遇。

坐在电脑前，何平就像丢了魂似的,再也没了往常的淡定。屏幕上的1已经不是1了，而是一个修长的背影；0也不是0了，而是一个丰满的裸体。一个小时过去了，一行代码都没写完，阳台倒是跑了七八趟。车位是空的，别克还没有回来。他的心慌慌的，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感一波接一波地袭过全身，好像把他带进了一个深邃的空间里，漆黑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完全失去了自我。

太阳已经从东头移到了正中间，照进何平的书房，直直地投在电脑的屏幕上，反射到何平的眼睛里。他眯着眼睛，起身走到阳台，朝停车场瞅去，心头不禁一跳——红色的别克正在倒车，慢慢地停下来，女人打开车门下了车。

女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头发盘圈着，大开领的上衣里是一件紧身的抹胸衫，半截黑裙稍稍过了膝盖，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走在阳光下，身材曼妙、步伐轻快，能够想到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和昨晚有了很大的不同。

何平望着女人，脑袋里又闪现出昨晚的一幕，让他的荷尔蒙瞬间膨胀起来，灌满全身。他看到女人沿着小路朝门栋走过来，左顾右盼地，似乎在找着什么，时不时地还回过头，朝小区的大门处望去，又好像在等什么。突然，女人抬起头朝楼上望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何平的心猛地一紧，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到了客厅的门边。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两腿发软，眼睛也恍惚起来，看不清阳台上的栏杆，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软软的棉花球上，四肢无力，虚脱一般。

一刹那，他的头脑里跳进一个念头，来势汹汹，直抵心间，好像一味兴奋剂，激起了他的斗志，刚才还软而无力的身体迅速亢奋起来，恍惚的眼睛也清晰起来。

何平跨了两步，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女人已经没了踪影。他转过身，向自家的大门跑去，双手搭在防盗门上，左眼紧紧地贴着猫眼，心里砰砰地跳动着。猫眼外可以看到电梯口和通到邻居家的过道。

“她应该还没有上来吧？”

何平在心里不停地捣鼓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口。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电梯没有打开，指示灯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会在另外一部电梯里吧？”

何平想到这，心里顿时凉了。他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此时，除了自己的心跳，周围很安静。

“我要不要出去呢？要不要出去呢？”

何平在反复纠结着。他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现在特别想打开门，径直站在电梯口，和她来个偶遇，彼此点个头，相互笑一笑，他和她就有了开始。

何平犹豫着，挣扎着，内心无比的矛盾。他紧紧地盯着电梯，看见电梯的指示屏跳了，心又是一收，剧烈地颤抖着。

“1、2、3、4……7、8、9……”何平默默地数着，感觉电梯爬得好慢，时间也好像减缓了速度。他已经感觉不到眼睛的酸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女人的身影。

电梯的指示屏停在了十楼，门开了，女人出了电梯，稍稍停顿了秒把，眼睛朝何平这边扫了一眼，朝隔壁走去。

“她是不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她真的朝我看了一眼！”

何平瞬时激动起来，虽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但耳边却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就像初春的雨珠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有节奏地滴进他的心里，让他生出强烈的欲望，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特定的画面，让他几乎不能自制。

高跟鞋的落地声停了，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何平转身朝阳台紧紧地走去，刚刚走到阳台的门边，突然停了下来，呆在了那里。

“这是大白天，看不到屋里的……”

何平沮丧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脑子里始终呈现着女人刚才的那一瞥，搅得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感觉时间停止了，不再有黑夜。

“我喜欢黑夜，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

何平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似在安慰自己，也好像在时刻提醒自己。何平是做IT的，原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像开发软件这样的工作，也的确在夜晚才会有灵感，能让他静下心来在1和0之间自由地遨游。但是，仅仅一个晚上，他一直遨游的世界好像消失了，原本简单的1变成了性感的身材，0变成了妩媚的脸蛋。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IT世界就崩溃了，成了一个女人的影像空间并沉迷其间。

已是午后，太阳挂在头顶之西，刺眼的光线直直地照着。何平站在阳台上，内心忐忑不安，紧张焦虑。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来来回回，看似到阳台抽烟，实则惦记着隔壁那个女人的身体。只是，他在做贼似地瞄了一眼隔壁，发现卧室的窗帘已经拉起来的时候，他失落极了，身子里仿佛坠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挺挺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不再跳动，更有一种无言的痛感灌进全身的血液，让他愈发不能自持。

何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对面墙上的挂钟，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转着圈。他的脑袋麻木了，没了往常的灵动和冷静，只有对时间的等待，焦急地等待夜晚的到来。此时，他就好像一只猫头鹰，白天睡觉，等着夜幕降临，睁开它警觉敏锐的眼睛，静待自己的美餐。

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闯进了何平的脑子，让他从沙发上蹭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头上也冒出了汗。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我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

何平在客厅里来回走着，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不停地搓着，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太阳已经走到了西头。何平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麻木，好像有一种力量将他一把拉了出来，恢复了激情，只是这份激情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抗争——理智与欲望的斗争。他惊讶自己的反常，他了解自己，是一个理性冷静的年轻人，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但他自认是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他也渴望男人的激情和女人的温存，但他还年轻，有时间去静静期待他的情感世界。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只是瞬间的一瞥，他就沉沦了，沉沦得如此迅速，如此直接，如此不可思议。而这一瞥，不是一见钟情的初遇，不是街头巷尾的偶遇，不是平平淡淡的再遇，而是一个赤裸的女人、一个诱惑的躯体、一个性感的背影。现在，他更是在沉沦中放弃了理智，准备开始一个无畏的尝试。

但何平还心存希望，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夕阳照云、晚霞映空，天渐渐地黑了。他站在阳台上，眼睛盯着黄昏时分的小区，耳朵却直直地竖着，捕捉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只是，自女人进了屋子，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至少没有感觉到她进了卧室，这让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心跳却在慢慢地加速，喉间也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喝水，干干的。

“她在卧室里吗？她是不是在睡觉？她是不是还和昨晚一样……”

何平的脑子在寻找着答案，眼睛却停在了隔壁的阳台上。隔壁漆黑黑的，没有一点灯光。他扶着栏杆，探出身子，伸直脑袋，紧紧地盯着。夜幕下，初升的弯月挂在东边的天际线上，微弱的月色洒在阳台上，隔壁卧室的窗帘还是拉着的。

“她不会不在家吧？她的车子在啊！她难道没有开车吗？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一时间，何平的脑袋里又冒出了许多问题，心也是沉沉的，还有些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无法释放，并在慢慢地积聚。他掏出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急步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楼道上，眼睛盯着隔壁家的大门。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盏过道灯泛着微弱的光线。隔壁家的大门紧闭着。何平站在自家的门边，抽着烟，似乎在犹豫什么。大约过了几分钟，他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墙角，慢慢地朝隔壁家的大门走去，十来步的路，他走得很踌躇，很紧张。到了门边，他回头瞅了瞅楼道，眼睛里闪着警觉的神色。秒把钟，他把身子靠到门前，歪着脑袋，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

“她在不在家呢？”

何平在心里自言道。耳朵里依然没有传进来任何声音，倒是自己的心跳不时地提醒他的紧张和害怕。他站在隔壁家的门口稍待了片刻，反身回到自家门口，又回头望了望隔壁家紧闭的大门，心情低落。

何平进屋关上了房门，径直走到电脑前坐下来，打开网上商城，稍加浏览之后，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付完钱后，他站起来走到阳台，朝隔壁望了望，还是一片漆黑。他的心又是一沉，感觉慌慌的，好像有什么堵着，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又无法放下，脑子里的影像也从一个赤裸的躯体换成了一个女人的脸庞，憔悴疲倦，带着深深的忧伤。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故事呢？”

何平站在阳台上，目光忧愁，心绪起伏。他不知道要不要再等下去，甚至要不要直接去敲门，只为看看她是不是在家。这一刻，他对她的感觉好像已经从一个男人对漂亮女人的欣赏和对女人胴体的猎奇，变成了一个男人对自己恋人的关心甚至是担心，似乎已经带上了情感的成分。

“我这是怎么了？她只是一个看上去漂亮的女人，身材也不错，时尚妩媚些罢了，又不是我的女人……”

何平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两种想法彼此交叉缠绕，此起彼伏，相互斗争，一时分不出胜负，让他十分困惑。他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情感初始的美好情节——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偶遇在街头，四目相视，女孩嫣然一笑，从此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思念的笑容，由此开始一段甜蜜的爱情故事。但是，现在他的生活里却闯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有故事的女人，而第一眼却是无意间的窥视，一个让他男性荷尔蒙喷发的裸体。

月亮已经向西落下。何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阳台上站了多久，双腿酸麻麻的。隔壁依然没有一点灯光。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到客厅，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何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阳台的落地门照进客厅里。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皮，慢慢地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眼睛落在了墙上的挂钟上。他心头一震，猛地站起来，冲到阳台上，首先看到那辆红色的别克车还停在车位上，再探出身体望了望隔壁的阳台，窗帘依旧拉着，窗帘上的折皱甚至也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她一定出去了！”

何平想着回到了客厅，心里虽然失落，但经过昨天的等待和担心，他似乎平静了很多。他突然想到昨夜竟然没有和前一晚一样做了梦，梦中有女人的胴体和背影，还有一段他从未在现实中体验到的激情。

何平走进卫生间洗了漱，感觉清醒了许多，走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就着面包打发了早饭，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一整天没有写出一行代码，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原本就是一个偶然，一个无意间的窥视，代表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至于他期待中的初遇甚至你情我爱，原本就是他未涉男女情事的本能反应。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往常。整整一天，何平都坐在电脑前写着他的代码，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兴趣，更是他的支撑，一旦投入便心无旁鹜，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他会走到阳台上，看一眼隔壁的阳台，算是自我安慰。

一天的时间，隔壁没有任何动静。何平也不再去想，不再踌躇，不再困惑。对他来说，曾经经历的这段遇见已经过去了，不是一见钟情，不是你情我愿，而只是在一个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发生的一件巧合的事罢了。

第四天的早晨，何平在睡梦中被一阵门铃声叫醒。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门前，听到门外很嘈杂，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他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一脸的严肃凝重。他不由一惊，心跳加速，脑海里跳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两天后，隔壁邻居回来了。何平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女人的故事。这个故事出乎何平的想像，让他不禁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更有一份自责紧紧地笼罩着他的全身，根本无法散去。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他对女人的第一眼——一个一丝不挂的裸体，凹凸有致、丰满诱惑，但他更多地想起了她的面容，憔悴苍白、疲倦悲伤。

女人是邻居家的妹妹，一个巧合机缘，认识了奥迪车的老板并成了他的情人，几经波折之后，被那个男人抛弃了，悲痛欲绝之下，她在哥哥家自杀了，走完了她年轻的人生。

何平隐约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那还是两三年前，两个人在楼道里遇到过，女人对他嫣然一笑，这是两个人的初遇。而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曼妙婀娜、性感诱人的裸体，沉睡般地躺在床上，面容精致秀美、平静安详……（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