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退考使风波暂平，一投招小人恻目
第48章：汤永孝人品不端，王晓昕唯我为尊
一九六三年汤永孝初中毕业后高中、中专都没考上。他去报名当兵，却没有通过体检，因为眼球明显突出大夫认为他甲状腺有病。景希民和他父亲关系不错，得知这一情况后便主动跟他父亲建议道：“老汤，我们那现在正在招人，要不让永孝到我那儿当工人？”
“行啊，永孝能去国营厂当技术工人也不错。希民，你看他干什么工种合适呢？”
“嗯，老汤，我们那儿主要是施工队招学徒，就是开推土机、压路机、抽水机什么的，嗯，没多少技术含量，还得下工地。下工地虽然能多挣点补助费但每年树叶没绿人就得走树叶落了才收工回来，把老婆扔家大半年不划算，这活咱不能干，是吧？在家的车钳铣电铆焊倒是技术活可这些工种都不缺人不好往里安排，再有就是这些岗位上的工人不好提干。嗯，我看去后勤帮忙不错，虽说是普工可在大楼里上班经常跟领导接触提干的机会反倒多一些。”
老汤立即表示同意，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以后永孝我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六四年年初汤永孝来到修造厂做了一名后勤打杂的普工。
汤永孝有表现欲，对组织什么拔河比赛、象棋赛、篮球赛等工会活动极为热心，因此进厂不到半年就当上了机关工会小组长和篮球队长。不少人说这汤永孝不但机灵能干而且还有一定的组织能力，除了眼睛长得难看一点还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可也有人根据他平时的话语和爱调理人的做派说他嫉妒心强有些心术不正。
在厂子里他有两个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一个是卡车司机张德龙，一个是保卫组的干事赵寅虎。张德龙脑袋大，外号张大脑袋，赵寅虎鼻子大外号自然是赵大鼻子，汤永孝眼睛特大从小外号就叫汤大眼，他来了正好凑成三大。
一九六五年夏末的一个夜晚，在修造厂院北栅栏处发生了一起恶作剧。通过这个小故事可以大略看出三大的特点，即像人们说的顺口溜那样：
赵大鼻子奸，张大脑袋傻，大眼珠子坏劲赛过他俩。
修造厂北面是个小学校，围着厂区的木栅栏与学校操场边上的排水沟之间有一条三米多宽的小道。木栅栏外是一排榆树，壕沟边上栽的是两排杨树，两种树都有七八米高，树冠早已相互交插。小道有一百五十米长，两侧因为没有居民没有路灯，所以两种大树牵手下的小路显得十分的僻静。入夜时分这里漆黑一片，偶有一阵微风吹来树端便发出细细的声响，使得小路更加阴森可怕，胆小的人晚上从来不敢在这条路上行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条小道成了男女情人喜欢光顾的地方。爱恋中的男女心中只有爱欲的火焰没有对黑暗的恐惧。他们或倚偎在树干或坐在沟边，除搂抱接吻外还做着阳光下不敢想象的动作。
在厂里住单身的汽车司机张德龙首先发现了这个秘密，晚上八九点钟他偷偷地跑到厂后院，悄悄地躲在灌木丛旁，透过稀疏的木栅栏向外面偷看。有一次一对男女就在他躲藏的灌木丛前一棵树旁激情爱抚，栅栏这一边的他看得血脉喷张几乎不能自持。
第二天中午同宿舍的赵寅虎吃完饭回来躺在床上问他：“诶，我说大脑袋，这两天晚上你跑哪儿去了？哪都找不着你，怎么回事？”其实赵大鼻子也就是随便这么一问并没有发现他干了什么。
张德龙本来是想保住这个秘密不与任何人说，不过有乐不能与人共享终究不能称其为乐，独乐乐不如共乐乐这句话他虽然没听说过可是他有这种感觉。现在经大鼻子这么一问他终于忍不住了，对赵寅虎说：“诶，我给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
赵寅虎见他说得认真来了兴致，一轱辘翻身坐起来说：“啥秘密？你快说。”
张德龙向门外看了看，见走廊里没人便小声地把他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向赵寅虎描述了一遍。
赵大鼻子听了惊讶道：“啊？我的妈呀，还有这事？这不是流氓吗？”
张德龙见赵大鼻子如此表情对此事又如此定性，不禁对自己的嘴不严有些后悔。因为在党团员干部眼里偷看搞对象的跟扒厕所没啥大区别，都属于下流行为。因此他赶忙解说道：“你小声点，啥流氓啊，人家那是乐意的嘛，也许是登记了的两口子就是没房子住在一起。我也是无意识中看到的，我跟你说啊，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嗯，那是，你放心吧，我不能给你说出去呀。”赵大鼻子心说：还无意识中看到的，撒谎都撒不圆，黑灯瞎火地你跑厂后院去干啥？
赵寅虎没有遵守承诺下午他就把从张德龙那听来的新闻偷偷地讲给了好友汤大眼，汤永孝听了没说什么，只是一对大眼珠子不停地转动。赵寅虎走后他便一个人来到工厂北面木栅栏处查看，见到一簇丁香树紧靠栅栏，栅栏外有一棵老榆树，老榆树虽然粗壮主干却是斜的，半人高处还有个枝叉，靠在上面正合适。丁香树下有好多脚印，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这要是坐着个人天黑后很难被栅栏外面的人发现，可里面的人往外看却是很方便。
星期六晚上赵寅虎出去看电影，宿舍里就剩张德龙一个人。晚上七点四十分，穿一件深蓝色小褂的张大脑袋又躲在灌木丛中静坐等待，他知道看这种事情一定是属于资产阶级低级趣味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看。
天上没有月光只有几片浅灰色的浮云，栅栏外比起往日还要显得黑一些，不过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暗的环境，外面的事物他看得很清楚。没过多大一会，来了一个高个男人，这人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头上的前进帽压得很低。来人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背靠在老榆树上，看样是在等候他的情人。
栅栏内的张大脑袋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两眼一眨不眨地向外张望。过了一会儿不见女方来，戴墨镜的男人转身背对着栅栏撩起风衣开始解裤腰带。张大脑袋看不清他在干什么，突然，来人转过身来掏出家伙通过栅栏空隙对准丁香树丛撒起尿来。这人可能是水喝得多，尿憋得时间久，这泼尿撒得是又急又长。给树丛中的张大脑袋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尿淋浴！
这下张大脑袋可惨了，又热又臊的尿液顺着头脸流了下来，有些还流到了嘴里。可他就是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栅栏外面‘领了证没有住房的夫妻’。直到穿风衣的男人走了他才跑回宿舍，洗头洗脸洗衣服一直折腾到半夜。
星期一上班，汤大眼偷着问赵大鼻子：“诶，大脑袋这两天晚上又去看了么？有什么新鲜的没有？”
“咳，可别提了，没饱着眼福倒饱了一嘴尿福。”
汤大眼惊讶地问：“什么尿福？”
“有个男的往板墙里面撒尿，呲了他一脸。”
汤大眼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还有这事？他咋不跑哇？这个大脑袋真是个呆子！哈哈哈！哈哈哈！”
赵大鼻子见汤大眼笑得得意忽然间醒悟：一定是这个小子干的。不过他没敢把这个怀疑告诉张德龙，一说就漏了，大脑袋再呆也知道是他泄的密。
王晓晗提前工作并没给家人带来欢乐。王晓昕放暑假回来得知晓晗弃考感到十分惊讶，听了事情的原委后她不禁发起了脾气，大声地指责王闻道和朱敏怡：
“由于你们的错误决定，耽误了晓晗一生的前程。我满以为开学时我和弟弟一起走呢，这回可好，哼！在一个小破厂子画零件图，那算什么呀？小学生都能干的活，哼，白瞎我弟弟那脑袋了。嗨，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怕的是啥呀？即使把你的英模、市人大代表都免了，成分也免不了吧？农村老家的干部不归他们管吧？退一万步讲就算家庭成分再改为地主，我弟学习那么好，重点大学不录取的话上个一般大学也比在这强啊！
“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还要去农村？学习董加耕？人家董加耕是怎么打算的？人家的具体情况和咱家一样吗？我弟弟是想当工人吗？真是笑话！一对当老师的没想到这么短视！中央不是没下令说成分不好的不许上大学吗？真是的，遇着点风吹草动你们就慌了神了……”
晓晗弃考就业王闻道和朱敏怡后来也有些后悔，调查组撤了，任成松挨了不点名的批评，他俩都觉得如果不弃考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像先前估计的那么严重。本来就十分纠结，这会听着大女儿的数落俩人都难过得不得了，一声不吭几欲落泪。
在厨房做饭的淑贞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怒气冲冲地出来说：“王晓昕！你进北京上大学长见识了？这么排斥你爸你妈？晓晗放弃考大学是我的主意，你要埋怨就埋怨你师父我吧！你可知道晓晗没上大学我们有多难过？你回来不知说几句宽慰的话反倒是一个劲地指责，有你这样当姑娘吗？”
淑贞面沉似水，语气严厉。晓昕双眼含泪，红着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有顾忌。敏怡见不是苗头连忙站起来拉住晓昕对淑贞说：“孩子不知深浅大姐你别生气，来。”
敏怡拉着晓昕进了晓晗的房间，小声说道：
“昕儿，我跟你说，这么多年以来你师父在大事上从没错过，五七年要不是她拚命阻拦你爸和我肯定都是右派了。你想想我俩要都被打成右派下放到乡下你还能进京上北大吗？这次的情况我想你师父分析的也不见得错，正是由于你弟弟弃考调查组才定调子说你爸没有事的，现在宋天瑞当上了正局长，和市里汇报说写匿名信的人是出于嫉妒，所有的罪名都是望风扑影。
“目前看你爸的省劳模和市人代是保住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爸真的倒了，那咱家就不是简单的地主成分问题了。宋局长的对立面那个白脸曹操会狠整咱家，不但你弟弟上不了大学，将来就连你的分配也会受到影响。”
王晓昕此时才如梦方醒：“妈，你说得是，你和我爸要是右派的话那咱家可就惨了。”
“是啊，可这么多年你师父一句表功的话也没说。”
“妈，说心里话有时我都替我师父感到不平，这么多年凭啥像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俩？你该让就让着点！”
敏怡浅浅地笑了笑：“奸丫头，这会儿你又明白了？出去给你师父认个错吧，我看她是真生气了。”
晓昕来到厨房规规矩矩地站在淑贞面前鞠了个躬说：“师父，徒儿知错了，我想明白了，师父的决定是对的。”
淑贞斜了她一眼：“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是不是明白你爸没事对你将来的毕业分配有利呀？”
王晓昕心下一惊，此时她才真正佩服师父的见识，红着脸小声说了句：“是。”
见晓昕诚实淑贞又恢复了慈爱：“晓昕，你应该明白保住你爸，咱们一家都太平，假如你爸有个山高水低的话那咱家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下一章：王晓晗考核提干，汤大眼转怒为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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