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毕业参加工作,在摆脱学习考试的同时,也感觉自己永远失去了读书的借口。上班的人天天抱着书啃是不合时宜的,除了学生之外,人们总是将读书研究与某一职业,以及这一职业相关的薪水相连。我没有信心去自称研究什么,连研究自己也不敢。因为确乎没有一个机构会给我的读书研究行为以报酬,我无法为自己的研究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目的,甚至连读书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那段时间自己觉得很苦闷,但又很无奈,感觉被一种集体的生活模式绑架。正如现在很多剩男剩女所恐惧的相亲,你没有借口不结婚。而更深的理由是,你如果因为个人的喜好错过了这段时间,以后你再想结婚也难了,自己把自己坑了。我没有理由读书,我也不知道这个年纪我除了上班下班,我还应该干什么,后来我便以爱好的名义进行。并熟稔一个道理:如果你不能为你的行为谋取一个公共有效的名义,那么你会不停地为各种问题所纠缠,质问你行为的有效性。
晚上蹲家里看电视,常见的每日新闻电视上各种调研行为,来的相应的领导陪同,而结尾是肯定和希望。可我能去研究一种别人的生存状态吗,做一项调查,比如脱发的比例、胡须的生长,我有理由去读书吗,有理由做卡片吗?那是社科院的事,你想要读书和研究生活,一种责任和身份是必须的。仅仅有责任感是没用的,“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可谓大而无当。如非作家、非官方、非体制,也就丧失了身份。当然在契诃夫时代而言,写作《萨哈林旅行记》,一个作家这样做也是惊奇的,囚犯们总认为他受官方的委派。
《萨哈林旅行记》中,契诃夫参观监狱和苦役犯谈话,用卡片记录了近一万个囚徒和移民的简况,显然也不是契诃夫的爱好行为,没有人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去这么个地方走一圈。“除了眼前的现实生活,还有一种可能的生活”,这正是旅行的意义,离现场足够的近,才能无隔阂的感受真理。不为描述囚犯故事,或自言传达声音,而是为了期待可能的东西。他找了一个借口去扩展视野,看到更多可能的东西。这种记录的卡片不会成为范本,也不会完美。你会问“这有什么用,统计人口还是解决什么社会问题?”但又确实没有人或自然生活条件规定卡片是这种形式,要求他这样去研究苦役犯的生存状态。
这样一种流水账似的记录或统计学文字,看起来无趣,也很难归于文学之列,读完全篇,也常感到统计学味道太浓,而精神架构或自我被淹没,没有喘息之机,但这比一味抒发感情和感想要有用的多,感情过分地抒发必然造成空洞,“有效性”正是我越来越感受到的东西,务实的东西才会有持久的美学价值。你首先需要记录的是事实,这样才有关于事实的思考。这是一种记录的力量,不要事先赋予太多意义和责任,也指望这项工作一开始就能做到完美,仅是记录本身,粗糙的囚衣,原始材料的东西。正如别指望你的课堂笔记一丝不苟,写下来就赢了,这一行为总会有意义,在很久以后从你所意想不到的地方显现出来。
“好好讲故事,认真讲道理,虽然很传统,但也很实用”。这带给我一种启示,借此认识自己内心未知的成分和另一种可能的生活,这正是旅行的意义。旅行者在观过各种生存可能性生活方式之后,生活不同可能性之后,变得思辨和宽容。今天这个下午,我继续坐在餐桌前写书评,我将自己进行的这项工作称谓读书和写东西。突出一种纪律性,而不再仅仅作为爱好而提笔的游戏。我这样持续地读书,并认为这是接近自己所想的途径。我希望我屁股底下的凳子不要被人抽走,让我再次失去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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