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

莓园

01

当我沉浸在高加林和巧珍的对话时，一声汽笛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母亲高喊着：“有人来买草莓了。”我迅速收起手机，往水果摊上跑，还有一段距离，车上有人下来，用她那尖利的声音高喊：“草莓多少钱一斤呀？”

我想再快一点，想走到跟前细细与她回答，然而前方一声一声的催促声显然不愿等我缓口气，我尽力的喊了一声：“大的三十五一斤。”那名穿着精致的女人撇了撇嘴，浓密的假睫毛与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不清目光也晓得有几分精明。

“那这都是怎么卖的呀！”女人指着一排大小不一定草莓，又在问价格。

“大的35，中的25，小的15。”我一一报了价位。

“那你称一称这个啦！”女人指着最小的一篮。

“28.8元，你拿28好了。”我慢慢地回她。

“便宜一点啦，你这小孩做生意那么死犟啦！”她声音多了些戾气。

02

我没有说话，车里的人在喊着，女人回了车，我听到有人议论太贵，不要了。我自然而然地把草莓放回柜台里，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听到后方有喊叫声，我回头看，车里有人在摇手。

迟疑了有三秒，我回了头。那名妆容精致的女子再次走下了车，纤细的白手指着柜台里的另一篮草莓，张口依旧是尖利的声音“给我称一下这个。”

“56.6元。”我在电子秤上过了一下，不愿意再说什么取整数55好了。

这时车后座的一名中年男子，隔着车窗一通乱指“那个呢！”我实在分不清那个个晃晃悠悠的手指得是哪一篮。或许是长时间相处的默契，妆容精致的女子随意指了一筐，用命令的语气让我给她过称。

“85.5元。”我有些无奈的回答她，顺而问她要哪一篮。

“就要那个最小的啦，给你25元好啦。”她很是决然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这一刻我想离开，更是后悔一分钟前的回头。

没有过多争执，我理解不了她总抱有买了这篮草莓，我需要感谢她的行为。车里还有孩子喊着想要吃草莓，这使我忍下了自己的不平，我告诉她28元。她也同意了，但总是在念念着，前面或后面更加便宜些。

从柜台拿小草莓时掉了一颗到地上，她像是等待这颗草莓掉好久了一样，不加犹豫地喊“给我加一颗。”

“你放心，不会少你称的，刚才称了是28.8，你也看到了。”我把草莓放到称上显示28.5。

由于柜台上只摆了这一篮小草莓，我不愿拿大的填补一个毫无疑问的数字。她把自己定义到正义的一方，而我是一个企图给她缺斤少两的小商贩，对这一颗小草莓步步紧逼。

03

正是午时，阳光也很是刺眼。我用手压低了自己的帽子，深吸了一大口气，把草莓放进了柜台里，对她说“我不卖了，你去别家买吧，行不。”

这一刻，她好像又意识到了她是我的上帝。我的行为让她颜面有失；她甚至替我的父母担心起了我这样轻易放弃这单生意，会不会让我的人生留有遗憾。

我还能做些什么，难道要想她那样，大声嚷着，和她在大马路上对骂，给无聊的路人提供笑料。我只是离开，也只能离开，只是留下一句“不知道是我的素质有问题，还是你的高于常人”。她应该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鬼话，只是在喋喋不休。

回家里，向母亲讲了一下经过，母亲竟然比我还气氛。母亲只有小学的文化水平，却说“买卖不是强买强卖，咱们又不占她啥便宜，她凭啥那么大得气性，你就该早回来。”这一刻，我庆幸是我去了这一趟，若是母亲，必然避免不了一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