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最纠结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人领唱，除了施云。
又经过一轮筛选，她选中了胡晶。一个身材丰腴，长相略显成熟的女生。这个女生乍看起来，很像马梦瑶。
胡晶的声音不太稳定，有时候她起的调太高，唱到结尾那句“毛主席呀，领导咱，打江山”时，大家全部歇菜。相比起葛恋的不靠谱，何老师对她还算基本满意。
后来的几次室外排练，那个男生总是站在主席台上方的平台上，双手扶着栏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施云，边看边笑。施云回望过去的时候，他笑得更加得意。施云却觉得毛骨悚然，连忙收回自己的眼神，权当他不存在。
可是施云的地理位置独特，想不被人看到都难。她是指挥，站在主席台前方的国旗杆下面的水泥台上。而那个男生，站在国旗杆对面，主席台上方的平台上。他的视野范围里，只有施云，他眼里射线的辐射范围，全部集中在施云身上。
几天之后，学生会发出通知，要临时抽查各班的卫生。罗子强还来不及准备，检查团队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据说领队的男生是学生会主席。大家都很好奇，想一睹学生会主席的风采。
这次轮到施云直勾勾地看着他了。
学生会主席意气风发地走进教室，他目光坚毅，表情严肃。即使施云努力弄出声响博人眼球，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没有朝施云的方向瞥一眼。施云难免有点失望。
原来主席台上那个眼神有些许猥琐的男生就是此刻目光坚毅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他的名字叫赵刚。
何老师突发奇想，试着让胡晶指挥，施云领唱。施云故意作哑，却依旧没能逃过命运的调换。她的声线太过完美，无人替代。
何老师说指挥可以蒙混过关，领唱却不能滥竽充数。于是，施云的指挥被胡晶替代。
那之后的很多日子，室外排练的时候，施云再也没办法看到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地理位置的变换，使施云从赵刚的视线里消失。赵刚依旧在课余时间驻足在主席台的上方，他只能听见施云银铃般的声音，却无法看到她的笑貌。
赵刚的心里空落落的，施云也有些失落。命运的调换让她失去了指挥的权利，也失去了被学生会主席单独欣赏的机会。
十几岁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能被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欣赏，这是足以让少女在心里甜腻几个学期的小秘密了。可是胡晶就像个插足的第三者，她的横空出世，将这一切美好的小秘密扼杀在摇篮里。
可恶的胡晶，要不是她长得有几分似马梦瑶，施云可能真的会恨死她。
但胡晶多么无辜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卖力地去指挥。每次指挥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在抖动，那丰腴的双峰忽上忽下，看得男生们忽然之间就认识了荷尔蒙。
施云不羡慕丰腴的双峰，她只想当指挥。
指挥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尽管在舞台上只留给观众一个背影，但是却留给观众无尽的遐想，大家或许会更想透过背影看到这个指挥的真面目，那才是极具吸引力的。
而领唱，仅仅是在人堆之中露出一张脸，辨识度模糊，存在感也不高。
只有指挥才能覆盖施云怒火中烧的虚荣心。
越想越伤心，施云回到家里，伤心地哭了。
妈妈得知原因，感到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可哭的？”
“我觉得这算是我受到的挫折吧。”
妈妈听说施云把这事当成挫折，差点笑岔气了。
“你就这点出息啊？你想当指挥就去跟老师说啊！”
“我不敢说。”
“你不敢说我去跟你们老师说。”
“不要了妈妈，好丢人。”
“我真的无话可说，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妈妈的话无疑让施云的心情雪上加霜。
领唱的身份直到合唱比赛前一天也没换过来。
抽签安排出场顺序时，施云的表情像参加葬礼一样悲恸。当她发现自己抽到第一的时候，心情彻底崩溃了。
葛恋，秦湘林她们一窝蜂地把施云围住，然后又叠罗汉似的把施云压在桌面上。
“你怎么那么臭的手气！”葛恋骂骂咧咧。
“我们耽误了那么多学习时间去排练，现在全白练了。第一个出场，肯定拿不到名次。”秦湘林也抱怨。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我们好好唱，拿名次还是有希望的吧。”施云一脸抱歉。
“你自己都不能确定，还怎么鼓励我们。哎，算了吧，我都不想去唱了。”张笑洁也跟着说丧气话。
上课的时候，郎老师和何老师反复安慰鼓励大家，然而并没有用。大部分人已经放弃了认真表演的念头。
合唱比赛那天，天气很冷。初一四班第一个出场。
当胡晶站在指挥的位置准备就绪时，一切都开始乱套。
何老师的风琴坏了，有些琴键按不出声音，因此伴奏的声音特别小。
施云拿的话筒接触不良，她曼妙的声音透过话筒，断断续续传到大喇叭里，简直成了噪音。
胡晶压不住风琴的节奏，乱七八糟指挥一通。她波涛乱涌的双峰，完全搅乱了同学们尤其是男同学们的合唱节奏，二重唱的部分彻底混乱，在你追我赶的慌乱之中，毛主席总算是艰难地领导咱打下了江山。
后来，这场挥之不去尴尬记忆，谁也不愿再提起。
幸好初三年级因为备战中考而弃演。赵刚没看到这糟糕的开场白，施云在赵刚心里的形象还保持着排练时候的完美水准。
胡晶并没因此一鸣惊人，除了她的双峰有点咄咄逼人。
但是马梦瑶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和自己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女生。
这天，好久不见的马梦瑶突然出现在施云面前。
“马梦瑶你去哪里了？”施云急切地问。
“前段时间奥数竞赛，我去市里集训了。”
“怎样，竞赛结果如何？”
“别提了，白去了。”
施云很少见到马梦瑶如此沮丧。
“你学习那么好，奥数竞赛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施云安慰她。
“市初中的学生真的很厉害，他们早就自学完了高中的课程。我去参加奥数竞赛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你也别妄自菲薄。至少你在我们学校很厉害啊，能代表学校出去竞赛，已经很了不起了。”
“算了吧，我们学校派出的学生都是惨败而归，除了叶康。”
“叶康？”当这个名字再次郑重严肃地在施云耳边响起，施云的心跳忽然加速，小鹿乱撞不过如此。
“对啊，也就是叶康勉强拿了个名次，全市并列第三。”
很多问题一齐在施云的脑海闪过。
叶康是不是特别特别优秀？
叶康那么优秀为什么会抽烟？
叶康的眼神总是很忧郁，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都喜欢叶康？
······
话到嘴边，施云有点胆怯，她不敢告诉马梦瑶自己已经悄悄喜欢上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叶康。
“那天你们班的指挥叫胡晶？”马梦瑶的发问打断了施云的思绪。
“是啊，是叫胡晶。本来指挥是我的······”
马梦瑶对谁是指挥并无兴趣。
“原来她就是胡晶。”
“怎么？你认识她？”施云很疑惑，胡晶这种安分守己的女生，怎么会引起马梦瑶的注意？
“你觉得她长得像我吗？”
“当然不像，你那么漂亮，她满身横肉。”
“可有人说她长得像我。”
“谁说的？瞎了狗眼。”施云忿忿不平。
“对，就是瞎了狗眼。哼，这个胡晶，就是个狐狸精。”马梦瑶恶狠狠地骂着。
施云感觉事有蹊跷，马梦瑶分明对胡晶有着深仇大恨。施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失态，她害怕因为自的挑拨，又酿成施晓晴张笑洁的悲剧。
“那个，马梦瑶，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啊？其实，胡晶平时安分守己，我对她有偏见，是因为她抢了我的指挥，那次合唱，本来指挥是我······”施云又绕回原来的话题。
“我对谁是指挥真的没兴趣。我讨厌她不是因为你挑拨离间，而是因为凌霄说她长得像我！”
凌霄？妈妈同事的儿子？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邻家大哥哥？学校的升旗手，领操人？
“刚才，我骂那个说胡晶长得像你的人瞎了狗眼，难道是在骂凌霄？”施云怯生生地问。
“没错，你骂得对！你还不认识他吧？现在给你个机会认识他，帮我把这封信传给他，他在初二十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