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他喝醉了，不知是醉话还是呓语。他的一生可谓大起大落，有辉煌有落魄，这一切统统关于一个女人。
迎香楼的老板娘是个温和的妇人，三十多岁的她保养的很好，乍一看不惊艳，却是越看越好看。你点一壶酒，老板娘会送你一碟花生米。你点一张饼，老板娘会送你一碗汤。不论你点不点，都能在这迎香楼坐上一宿，听个小曲儿看个舞蹈。
所以人们都喜欢来这迎香楼，南来北往的客，走街串巷的郎。老板娘看了无数的人，有的人高兴了会讲一讲他们的故事，老板娘从不打断，一壶茶，半人生。
那个男人已经连续三个晚上都来了，只点一壶酒，静静地听曲儿，不和人说话，跟这里开心的氛围格格不入。男人的脸庞刚毅，眉眼间透出一股英气。第四天晚上，老板娘带着自己的茶坐在了男人身边。
你在我心中一如从前
男人开口：这里的曲儿是谁教的？
老板娘回：姑娘们来时就会。
男人又问：老板娘可知十年前名震京城的红牡丹？这是她的曲儿。
老板娘怔了一怔反问：不知，这曲儿可不是谁唱就是谁的吗？
男人回到：不一样的，她可是红牡丹啊，多少女子都不如她。
男人陷入回忆中，酒是一杯接一杯。十五年前男人是个纨绔公子哥，最喜欢去的就是那风月场所，最喜欢听的就是当时的红人红牡丹唱的曲儿。
红牡丹是个才女，怎会流落如此不得而知。红牡丹卖艺不卖身，公子哥竞相抬价，她依旧不为所动。有一天男人终于买到一个能和红牡丹喝酒聊天的机会。
一场酒下来男人痛哭流涕，没人知道他们的谈话是什么，只知道男人从此操持家业，止步这烟花之地。但是每逢月初，男人都会来看望红牡丹，陪她聊一聊诗词歌赋。
男人送她笔墨字画，送她大家书稿。原以为这都是稀世之宝，但红牡丹还是让他大开眼界。可见红牡丹从这堕落地狱中推出去不少痴迷男儿。红牡丹见他呆住，便笑着接过他手中的字画，小心放了起来。男人被这笑容迷住，像失了魂魄。
千金难买美人笑
后来各地频发旱灾，男人同他父亲开仓放粮，旱灾久久不过，偌大的家业顷刻华为乌有。男人来向红牡丹告别，红牡丹早有耳闻，将她放在枕边的匣子打开，送她书画的男人多，送她金银珠宝、玉簪首饰的人更多。随便拿出一件就价值连城，红牡丹更是悉数将匣中之物赠于他。
男人本想用这比钱东山再起，可前来的人不是买粮而是抢粮，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手。报官？民不聊生、浮殍满地。谁来管你？昔日的贵公子如今和难民一同南下。
途经关口的军营，将军看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至少军营里还有口饭吃。男人留了下来，学识是有的，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战士的训练，但是男人做到了，每每想放弃，就会想起红牡丹的笑容。
三年后，他是将军手下最得意的副官，能文能武的他推掉了无数媒妁之言。后来的两年，旱灾过去，从来往的人口中听到京都的红牡丹已嫁做人妇，过得好吗？不得而知。又是一个春天，有人说红牡丹的婆家嫌她是风尘女子，一场大火后。不见踪影，有人说是死在火里了，有人说红牡丹逃了出来。
副官从此离开军营，踏上了寻人之路。十年来，走遍了所有往来人带来过红牡丹消息的地方。直到这里才听到红牡丹的曲儿，其他一无所获。
男人抬头问：老板娘开店多久了？
老板娘笑道：太久了，记不清了。
男人又问：老板娘今生我还能找到红牡丹吗？
老板娘回：这是别人的故事，与我何干？说罢，端起茶杯走向房中。
老板娘取下面具，镜中是张绝美的脸。她皱眉笑笑，轻轻拭泪。拉了拉领口遮住了那朵若隐若现的——红色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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