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百合

作者: 看笑话儿不嫌事大 | 来源:发表于2017-08-14 16:06 被阅读26次

    本文根据阿杜歌曲《你就像个小孩》MV改编

    (1)

    这里是一块好地方。前面是横亘着的一条柏油马路,马路的左右方向埋进茂密的两排树荫中,或者更确切地说,马路从右向左通向一架绿色的隧道。这里每一天都是和风习习,凉爽惬意。马路向右会一直到达高速公路。所以这里是一个好地方,很适合开一间小卖部。

    阿树决心已定,捎带着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愿望,再开一个公园。不过那是更久以后的打算了。

    其实,这里本身就有“小公园”,那么一小块地方,区区几个健身器材。

    交完租金后,阿树都哭了。

    从小没上完学就辍学的他,辛辛苦苦攒够了开小卖部的钱。租金一交,瞬间几年的努力就这样以金钱的形式交换了梦想,那么像泡沫,好像在绚丽一秒后即将被空气中的灰尘破碎,那么不真实。他激动地抱着自己哭了。

    阿树准备了几个月后,这件小卖部终于成立了。为了这个小小的梦想,阿树在去打工之前,就和女朋友毅然决然地分手了。因为他不想去伤害她。远距离,几年不见面,思念之苦,对她,对阿树,唯有分手才是最好的决定。或许可以这样说,他只想,也仅仅伤害她一次。

    到现在为止,完成梦想的他又想起了他的女朋友。虽然满满的都是思念,可是已经几年不再联系,时间的距离已然使他不能再与她相见。

    阿树盼着能有一个天使赐予的机会,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不已的有缘人。没有盼多久,他就感觉到,她来了。

    就是她——韶燕。

    说起韶燕,阿树就开始滔滔不绝了。在这里没有几个朋友,和他一起做生意为他进货的阿村耳朵里快要挠出了糨。

    “我说,就出去进了一趟货,回来就看见你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不过,当天阿树的小心思虽然被阿村知道了,他却没有对阿村把事情讲清楚。谁知第二天,阿树乐呵呵地把日记本拿出来,翻开最后几页,告诉阿村。

    “阿村啊,咱俩是哥们儿,什么都不瞒你,我太高兴了,所以打算让你分享分享我的喜悦。可提前告诉你啊,你只能看我昨天的日记。”

    他高兴地忘乎所以了,不能用嘴巴说清楚昨天发生的事,只能让阿村看他的日记本上的日记来了解他是如何与韶燕相识的了。

    (2)

    2002年6月6日 星期四

    这一天是6月6号,我果然没有辜负老天爷为我选的日子,遇到了让我心情六六大顺的一个女生。

    这一天刚开始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早上起床后,吃完饭就把小卖部的卷门打开拉上去,明媚的阳光立刻就涌了进来。阿村去城里进货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大部分时间坐在门外晒太阳,看着往来的车辆。没有人来买东西。我慢慢地开始昏昏欲睡。正在这时,一阵刹车声把我快要合上的眼皮拉开了。

    睁开眼,一个高大的魁梧男人站在我面前,看样子他正想要喊醒我。

    “老板,我们买点东西。”

    我揉了揉眼睛,那时我就看到车里坐着一个女生。

    很快,他买完东西,付完帐后,正要送走这位顾客时,我起身看到车窗被女孩打开了。她打开车窗看着我,我与她四目相对,愣在那里不动了。

    女孩扑哧一声笑了。我再一次感觉自己僵住了,眼睛只看着那女孩纯真自然而且甜美的笑容。那个男人表情很不自然地看着我,很快就坐上车准备开车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辆豪华的宝马车离开。

    没有远去之前,车窗又一次被女生摇开了。她伸出头来,笑着摇手说:“你好,我叫韶燕。”然后很快地闪回车内。他们渐渐走远了。

    韶燕。虽然只听她这么一说,我在心里就确定,我写的字绝对不会错。因为我相信,这一次的感觉,任何地方都不会错。

    (3)

    “我说,你艳福不浅啊。”阿村笑呵呵地说道。他把日记本还给阿树。这样两个人查点货架,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生活。

    工作不忙,阿村老是拿这件事开阿树的玩笑。“没什么事干,脑子里没闲着吧,一定又在想那个女生。”

    “哪里啊。”阿树不再走神,在小卖部里走来走去。

    “真有那么好看吗,让你神魂颠倒的?”阿村又笑又好奇地说道。

    刹车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一个女生从车里走出来,不耐烦地朝车里挥挥手。“好了,哎呀,你走吧。”

    阿村笑着和她搭讪道。“美女,买东西啊。”

    女生没有理睬他,径直朝阿树走去。走到阿树的面前,刚才不耐烦的表情一扫而光。她笑着说:“我是韶燕,还记得我吗?”

    阿树见到昨天的那位心动女生竟然这么主动地来见他并很自然地和他说话,却害羞地低下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话:“你好,我叫阿树。”他很羞赧地笑了一下,看了韶燕一眼,又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韶燕捂着嘴嘻嘻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忍住并假正经地走到小卖部里面。她说:“我来买东西。”

    阿树没有想到她是来买东西,觉得不可思议。联想到之前见到的宝马车,阿树可以猜测得到她一定不缺钱,是个千金。按说这样的女孩子一应具有,区区一个小卖部哪里会值得她特意跑一趟。

    “买什么?”阿树问她。看到她在里面转来转去,却一直没有选中要买的东西,他都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韶燕听到阿树的问题后,闭上眼睛想了一秒。

    “嗯……买熟悉,买缘分。”她用纤细的玉指摩挲着同样冰清玉洁的下巴上的皮肤。她莞尔一笑,说出这句话后,盯着阿树的眼睛。

    旁边的阿村也跟着凑热闹。“买一送一啊。”他把胳膊搭在阿树肩膀上,朝韶燕抛媚眼。这一行为惹得阿树和韶燕同样做出一个鬼脸作为回应,然后他们相视而笑。

    有顾客来了。三三两两的顾客断断续续地走来购买物品,阿树和阿村没有时间再陪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聊天了。她失望地看着他们俩忙碌的身影,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你看啊,她已经走了。”阿村捅了捅正在忙着给顾客介绍产品的阿树,用手指了指外面空阔的地方。

    阿树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韶燕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刚才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幸福。可是一眨眼,幸福感就被忙碌挤占虚无,差一点让他忘记刚才有韶燕的存在。他相信这件事一定让韶燕失望了。但发生这种事也是迫不得已。工作也是他放不下的事情。

    阿树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见到她。他一定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但是他不会对她告白。关于原因,他明白地清清楚楚。他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青年,没有积蓄,没有家底,更不是大学毕业生,再想起和韶燕一起坐车的那个严横的男人,心里就更没底了。那个男人是谁?他搞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清楚:韶燕是一个千金小姐,他和她不合适。所以他知道自己喜欢了她,也不敢向她表白。

    可是直到韶燕再次出现,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4)

    从小父母离异,这件伤心的事在阿树的心里埋下了自卑、犹疑不决的种子。家庭的不完整,时时刻刻不在刺痛着阿树脆弱的心灵,他一直都很渴望有一个爱自己的人,能够像以前母亲似地百般呵护他,让他感受到温暖。之前与女朋友的相处他有幸得到了补偿。

    父亲打来了一通电话,通完话后,阿树的心里一直回荡着刚才的话。父亲变老了,身体越来越羸弱,可是在电话里却很坚定地对他说:“阿树,一定要争气,把事业干好,爸爸在家里一直在盼着你能成功回来呢。当然,还要带回来一个贤惠的媳妇儿啊。哈哈哈。”父亲说完后故意笑出声把气氛缓和下来。父亲知道阿树不愿意和他通话听这样的唠叨,可是他在心里却逼着自己不得不说。

    (5)

    打完电话后,阿树又开始和往常一样开始清点货物,打扫卫生。阿村又出去进货了。

    还没有人来店里光顾,独自一人在这里呆着,阿树不由得想念韶燕。

    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很喜欢她,另一方面又不敢说出来。他很期望能再次见到韶燕。

    外面传来了一阵刹车声。很熟悉的声音,应该就是那辆车。

    “韶燕,你来了,是吗?”

    他在心底思量,并没有起身去外面看。他正在调整货架,把昨天没有调整完的商品继续在货架上摆好。

    门开了。

    阿树刚看到来人的脚,还没来得及往上看,手里拿着的东西就被那个人撞掉了。那是韶燕的脚,他很熟悉。

    很奇怪的是,韶燕这一次来得很疯狂,嘴上一直笑嘻嘻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任何烦恼。她一遍一遍地跑来跑去,几次把阿树撞到。阿树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收拾好,蹲在货架前,他还没起身,韶燕就走到他身边,也蹲下身,喂他冰激凌。

    “想吃吗?”韶燕眨着眼逗阿树。

    阿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前倾去吃那块冰激凌。重心不稳,正好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阿树正好压在韶燕身上的那一刻,他羞愧难当,赶忙起身。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他这么局促不安,韶燕又一次笑了。

    阿树问她:“你怎么一直这么高兴?”

    “秘密。”韶燕眨眨眼说道。“怎么样,今天不忙吧。”

    阿树突然想起那一天由于工作忙碌没有理会她,急忙向她道歉。

    “不用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韶燕冷冰冰地说:“都怪我,来的不是时候。”

    看到韶燕冷漠的神情,转变地这么快,刚才还笑嘻嘻地说话,现在因为他道歉却又变得不近人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生我的气了?”

    “哪有啊?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啊,我又不认识你。”韶燕说。

    经她这么一说,阿树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她自己叫什么名字。

    “啊,不好意思,我叫阿树,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手,拘谨地要和她握手。

    “我才不要和你牵手呢。”韶燕说。

    “没事,刚才都躺地下抱过了,牵手算什么。”阿树虽然心里敢这样想,可是不敢这样说出来。他一想到刚才和韶燕一起抱着的情景,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估计脸更红了。因为他看到韶燕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他不敢长看,看了一眼,却也注意到了她红肿的眼眶。

    “你哭过?”阿树问她。

    一被问及此事,韶燕就鼻子一酸,流下眼泪。

    “阿树,你说,喜欢一个人有没有错?”

    阿树摇头。

    “喜欢一个人然后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有没有错?”

    阿树想了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为这件事哭泣。

    “喂,你说啊,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看法。”韶燕摇着他的肩膀催促他回答。

    “没有错。”阿树又摇着头说道。

    “哪怕父母反对,也要坚持自己的爱情对不对?”

    “嗯,对。”阿树仍然摇着头回答道。

    “对你摇什么头啊?”韶燕埋怨道,“你的脑袋都快成拨浪鼓了。”

    阿树改成点头。

    “如果我的父母反对我去喜欢一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特别喜欢,感觉碰对了,那就坚持下去吧。”阿树听到韶燕已经在喜欢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不是他呢?他却不知道。虽然心里难受,表面上还是在鼓励她。

    “昨晚因为这件事我和家里人吵了一架。”

    原来这就是韶燕眼睛红肿的原因。

    阿树鼓起勇气拿出纸巾为韶燕擦去眼泪。

    韶燕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阿树,我今天很高兴,是因为爸妈同意我的恋爱了。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阿树的心猛地一颤,又激动又兴奋,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女生也喜欢自己。他转而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对韶燕说:“对不起,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我想我们该再多一些时间了解一下。”

    阿树没有同意韶燕的告白,这让韶燕极度失落。“我都告白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阿树故意避开她,不和她说话。

    “你喜欢我吗?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要在一起?你回答我啊!”韶燕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可是阿树仍旧是躲避她的目光,不回答她。

    时光似乎停滞不前了,屋子里静悄悄的。阿树看到韶燕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锋利,就像在割他的眼睛,让他不由得变得紧张。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门“咣当”一声被韶燕推开了,听到巨大的开门声后,阿树吃惊地朝门看去。只见韶燕已经摔门而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开了。她生气时全然没有笑着时候的那种可爱和温柔,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她离开了,坐上那辆豪华的宝马轿车。

    阿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自己心爱的女生主动示爱,竟然还对她那么冷淡,一点表示也没有。上一次的事情道歉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又发生了让她生气的事情。有时候阿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对主动的人没有用同样主动的态度去回应人家?或许有许多未解决的问题还在困扰着对方,其中一人更理性些,把这件事看得更透一些吧。阿树和韶燕虽然相互喜欢,但是他深知自己与韶燕在一起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但是他又是那么爱她,真的很想与她在一起。他想,估计在听到韶燕的表白那一刻,是这一辈子最纠结、心情最为矛盾的时刻吧。

    (6)

    阿村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遗憾地对他说:“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么好的一女生,就是脾气稍微有点急,人家都明明白白表示了,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女生的心估计都被伤透了,我看,你的机会渺茫了。”

    向阿村袒露心声,阿树这么做就是为了想知道其他人对他这样做的看法。听到阿村这么说,阿树的心里后悔地肠子都青了。可是,现实中的差距还是让他充满理性,除了后悔,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在一起后会有什么样的矛盾发生,尽管他几乎想象不出来。

    (7)

    阿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这个电话对于正处在迷恋韶燕时期的他来说,压力无形间增加了千百倍。

    “阿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三舅帮你找了个对象,想让你来相一相,看合不合适。我最了解你了,和那个丫头一聊,我感觉你们在一起应该挺合适的。看了你的照片,又听了我说的话,她对你挺感兴趣的。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吗?”

    这个消息是一个重磅炸弹,让阿树在事后想了足足一个晚上。

    那天的电话,他是这样对父亲说的:“爸,我有对象了。她很漂亮,可爱,我很爱她。我不想去相亲。”

    他的父亲问:“之前你怎么不早说?”

    “我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不想贸然告诉你。”

    父亲沉吟片刻,似乎是纠结了一番终于豁然开朗,说道:“好,有时间带回来让我看看啊。这给你介绍的人我再想办法拒绝人家吧。”

    有对象了……

    这是个谎言!

    该怎样去把这个谎言圆满呢?

    阿树从来没有想过让爸爸失望,但又一直挂念着韶燕。所以在听到爸爸那句要相亲的话时,他便把这两点联系到了一起。这样爸爸不会因为他没有对象而烦恼,而他还能继续正统地想念着韶燕。

    只是想念,喜欢,毕竟韶燕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不想最后爸爸失望,但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而去向韶燕道歉并表白似乎很难,他到底该如何做呢?

    这个谎言有一天终于变得不再是谎言,而是现实。

    现实就是,机会来了就要把握住。

    (8)

    “阿树,昨天是我不对,我的脾气有点急,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韶燕坐在他身旁,道歉完后都是用央求的语气来向他施加温柔的压力,对他撒娇,扯着他的胳膊不放,像个小孩儿一样用那种矫揉造作的声音来攻击他。如果当时旁边有人在场的话,阿树一定会尴尬的要死,找地缝要钻。可是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人在场,阿树丝毫不觉得不适,特别享受那种被韶燕捧在天上的感觉。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韶燕此刻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对他说了很多慈母般的温馨话。他之前的矛盾心情顷刻间化为乌有,那种阴影瞬间被韶燕散发出的天使般的光芒所遮盖和普照,他的心里亮堂堂的。

    就这样,他同意了韶燕的二次告白。

    “我们爱到老,一起白头偕老,好不好?”

    韶燕用她那天真的公主式的幻想浇灌成阿树与她两人的希望。阿树抚摸着她的额头,微笑着对她说:“好。我们会白头偕老的。我爱你。”

    他们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这个时候是黄昏,小卖部旁边的小型公园被披上了一层浪漫的橙黄色。那些健身器材一个个都肃然挺立,似乎在对这一对情侣的感情行注目礼。

    欢乐充溢在这小小的公园,饱满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感染了整个世界。

    他们两个人沿着道路一起这么走着,诉说着彼此之间的爱意。时间就这样流走了,天色逐渐变晚。

    “天黑了,我刚想起来,你要回家的。我送你回去吧。”阿树看了看渐渐失去光线的天际,转而拉着她的手朝摩托车走去。

    韶燕似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今晚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爸妈不着急吗?”阿树对这个挺担心。

    “没事的,我骗他们说我去同学家玩通宵party。我经常玩party呢,他们已经习惯了。”韶燕笑着说。她拉着阿树的手,紧紧地不愿松开。

    阿树注意到韶燕的嘴唇轻轻地向上撅起。她一边撅着粉红色的嘴唇,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他。

    阿树看到她这可爱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阿树笑了,韶燕却哭了。

    看到韶燕的眼泪,阿树慌张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哭啊?”

    “因为阿树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嘛。”

    阿树不知所措,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瓜啊!”韶燕拍了阿树一下,然后轻盈地说:“我想让你吻我啊。”

    阿树的脸又红了。

    他没想到刚成为恋人就要亲吻,这样的进度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本以为在成为恋人之后再互相了解一定程度之后才会接吻呢。

    他没有进一步的表示,韶燕却踮起脚尖,以快速的吻冰封了他的害羞,释放了他那火辣辣的心。

    两张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柔软丝滑般的感觉沁透两人的心脾。拥吻零落了时间,不知到哪刻,他们两人都喘着气躺倒在冰凉的夜色中。

    阿树对韶燕说:“和你在一起,丝毫感觉不到夜晚的冷和长,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外面这么静静地呆着,感觉很幸福。”

    “哈,难得你会说这样的话,我爱听。我也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9)

    回到小卖部,阿树带着韶燕来到他的临时卧室。打开灯后,本来昏暗的屋子内顿时变亮了一点。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然后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韶燕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简陋的陈设,委屈地呢喃道:“没有大熊猫,没有斑点狗,没有大白兔,啊,什么都没有,怎么睡觉啊。”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但阿树注意到了,而且就连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也让阿树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转变地倒是挺快,就在阿树盯着她笑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来笑着说:“不过,有阿树我一定可以睡得着。”

    阿树赶忙装作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表示对她的话很吃惊。

    “哈,不要想歪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呢。”韶燕说。

    “哪里,哪里,我没有那么想。”阿树说道。他想,对面的韶燕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天真可爱,还有一些任性,越想越激动。他的脑海里突然把这几天的相遇经历回放了一遍。他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位天使,让他快乐。他也应该处处为她着想。

    阿树把一个地铺打开,躺在了地板上,他又拿出一个帘子把韶燕和他自己分隔开。

    “你到床上睡,我在地板睡吧。”说完道了一声晚安,便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

    虽然闭上眼睛,但他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紧张不安的气息。他睁开眼睛,朝帘子看去。

    韶燕瞪着怒气的眼睛盯着他。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身子因为生气在轻微颤抖。

    阿树刚想问她为什么生气,她就以快要哭了的语气央求道:“一起睡啦。”全然没有刚才的怒气铮铮。

    阿树被她的话软绵了心脏,又考虑到她的之前的话,于是对她说:“那我们和衣而睡吧。”

    “那你可不能……”

    “知道,一定不会的。不会占你便宜的。”

    阿树坐到床上,抱紧韶燕。他用身体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心里的悸动。和刚才的接吻不同,现在隔着衣服,他都可以感受到来自韶燕身体的温暖。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他心里又回到了刚开始的紧张状态。他不住地在心里默念:“不要那样做,不要那样做。”

    他嗅着韶燕柔顺头发散发出的清香,望着远处窗外的夜空。韶燕在他怀里好安静啊。寂静的屋子只有韶燕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他在心里默念着。为了不吵醒她,防止她受凉,阿树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就这样陪她一晚上吧。”他把额头抵在韶燕的额头上,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上的灯光就这样一直闪耀。在这光芒中,他就一直用那热切及平和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躺在怀里的韶燕。在他们身后,屋外天空下,一大片的孔明灯在地面冉冉升起,慢慢铺满了他们的屋顶上空。它们就是星星,指引着他们幸福的方向。

    阿树心里十分清楚他和韶燕的距离,但经历如此温馨的夜晚,看到韶燕是那么地爱他之后,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10)

    阿村出差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自从那晚之后,当没有韶燕时,他感觉夜晚很难熬。他一到夜晚就在想着她,但是,那样的夜晚不可能一直都有,都存在。

    “阿树,你来福建一趟吧,我遇到点麻烦。”

    接到阿村的求救电话,阿树收拾了一些行李就匆匆地赶赴福建去解决那个难题。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阿村在福建遇到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他和一个轿车相撞,轿车里的乘客受了重伤,索性保住性命。阿村则只是受了点轻伤。

    他们关系很好,只要阿村有困难,阿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为了赔医药费,阿树可是费尽了脑筋,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是度过了这个难关。

    但是他一直对韶燕很愧疚。急急忙忙地走之前,他没有和韶燕见面,只是发了一条信息和一段语音留言。在那个月为了筹钱,他绞尽脑汁,顶着巨大的压力,每到晚上总会莫名哭泣。他也想起过她,可是一想到那时的处境,他觉得自己不再见她比较好。原来的那个矛盾想法又一次冒了出来:他们不合适,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每天他都能收到韶燕打来的电话,看着每天来自她那边的未接电话,焦虑一天的阿树没有勇气按键回拨给她。

    “这样她就会放弃了吧。”他总是这样想,然后掩面而泣。

    可是,等他回到小卖部的时候,他发现韶燕正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他回来,韶燕立刻摆脱愁眉苦脸的情绪,像个见到食物的鸟儿似地朝他飞跑过来。她一边笑一边哭。

    “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等你一整天,盼着你回来。你说,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和电话?”

    看见韶燕仍然坚守在爱情道路上,阿树被感动了。他流着泪说:“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忽略你的感受。”

    “那今后呢?”韶燕用热切的眼神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从今以后,我肯定会注意的,不会再忽略你的感受。我会像风儿爱柳树一样呵护你,不让你受委屈。”

    “说到做到,算是你对我的补偿。”

    就这样,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11)

    经历了煎熬的一个月所产生的要与韶燕分手的想法在面对韶燕温柔的哭诉和她那令人同情的对爱的渴望时,一瞬间就塌掉了。

    在甜蜜的爱情里,阿树和韶燕都像小孩子满怀对未来的憧憬,渴望爱。埋藏在阿树心中的无奈就像被阳光驱散的阴霾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阿树和韶燕两个人一起在花店里买了一盆百合花,盆里装满水。他们约定,这株百合要一直在这个盆子里,一直到他们终老死去。其实,还是韶燕要求他精心护理,并“恐吓”他,“如果花死掉或者花盆摔碎,”他们就分手。他们拉手立誓。拉手许诺的时候,阿树总感觉这样做有些不妥,有些退缩。

    “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傻瓜,让你拉手就拉手啦。那好,不拉手就分手。”

    “啊,别。拉手,拉手。”

    “呵呵,我那是吓唬你。我不是说摔碎了就得分手,我只是让你加倍小心呵护它。因为它就代表了我们的爱情啊。我也和你一起呵护它啊。”

    阿树和她拉着小拇指,立下誓言。

    那株百合花就放在临路的那个内窗台上,每天都能迎着阳光,怡悦别人,自己欢快地生长。

    (12)

    阿村见到他们俩仍然像以前那样如胶似漆,由衷地为阿树祝福了一番。不过,祝福完之后他又忧心忡忡地说了一些话,这些话不得不让阿树重新思考他们这一段感情。

    “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你们,韶燕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我是真心地祝愿你们的。但你也应该想想我们的现实情况。她比较任性,对你比较依赖,未来你们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阿村的这几句话震撼了阿树,将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心情重新拉回现实。

    阿村又接着说:“我们要认真地对待工作,否则以后怎么在社会中立足,怎样过她父母那一关?你工作时经常心不在焉,已经快要耽误前程了。虽然看起来不忙,但我们要做的其实还有很多。”

    “嗯,我知道了。”阿树低声说道。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已然没了气力,就好像把声音和气息都吞到肚子里去了。他前前后后快速地思考一番,最后终于痛苦地做出决定。

    站在面向高速路的门口附近,他任由头发被风吹动,以至于吹乱遮住额头,更遮住了眼睛。甩了甩头,重新看到眼前的事物后,外界的光线突然昏暗。一场闷雨悄无声息地袭来。来不及躲进屋里,他的手指已经按动了通话键,心灵随着“嘟嘟”的电话声传递到那端。

    韶燕乐嘻嘻地拿起电话,因为她知道这电话一定是从阿树那里打来的。

    “呵呵,我就知道你最想我了。你可要看好那株百合,要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韶燕,阿树就首先听到了她那金铃般的嗓音。要是以前,阿树会以同样的心情来面对和迎接她,可是现在,快乐的韶燕带给他的却是极为矛盾的心情。

    “怎么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会生你气的,你怎么不说话啊?”沉默了这么久,这对于打电话来说可不是件好事。韶燕感觉到阿树沉默地有些古怪,她哪里知道,阿树心里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出下面的话。

    他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要专注于我的工作。”

    “什么?你说的我不明白啊。你的工作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干你的工作呗,至于和我分手吗?”

    “韶燕,你几乎完全占据了我的心,我每天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这看似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可是其实它不仅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你啊。”

    “韶燕,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让时间清醒我的头脑,当我成功的时候,我再回去找你好吗……”

    “喂,喂……”

    正当阿树心怀内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时,韶燕那边已然挂断了电话,那么迅速,那么坚决。

    奇怪的是,阿树没有感到痛苦,反而轻松多了。心里的包袱一旦卸下,整个人的状态都会发生变化。

    一连几天,阿树没有韶燕的消息,看不到韶燕。只有在深夜的时候,他才会将思念以泉涌的方式从眼睛里发泄出来。

    白天的时候,不管阴天下雨还是阳光灿烂,窗台上的那株百合花都在展示着她的娇艳。花盆一直静静地立在那里,每次阿树看到它,总会想起韶燕。他不会去扔掉它,因为他心里仍然对这份爱情抱有纯洁的希望。

    (13)

    又过了许久,不知是多长时间,当韶燕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感觉到韶燕几乎就快要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不过,重新见到她,他心里的那份激动又再一次被点燃。韶燕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外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熊。激动没有敌得过理智,他平静地对韶燕说:“你好。”

    “你就忘了我了吗?”韶燕哭着说道。

    “没有,我没有忘记。”

    “这么久,你竟然都没有主动联系我!”

    “对不起,”阿树再也不能平静,哽咽着道歉。“我是故意不让自己去想你,我想试着去忘记你。但我不是想和你分手。我只是想让自己更成功一些,然后再和你在一起,这样,来自你父母那边的阻力会小一些……”

    突然,阿树停住了。他想起了之前韶燕挂断电话的事情。

    “韶燕,你那时为什么会挂断电话,只是因为生我的气吗?”

    韶燕摇摇头,然后拽住他,乞求道:“阿树,我们是真心相爱,我对你一片真心。我们结婚吧。”

    面对韶燕突如其来的求婚,还有她那缠绵的撒娇攻势,阿树差一点又一次点头同意。

    这时,从高速路上开来了两辆车。客户来了。

    阿树没有接着和韶燕说话,而是指引客人看店里的东西。韶燕被晾在一边。

    客人们都对这家小卖部点头称赞。货物码放地整齐,分类清晰,货架空间让人舒服,货物的质量也让人放心。

    正当阿树和客人们热情地交谈的时候,韶燕也跑来凑热闹。她东串西窜,扰得客人们没有办法与阿树交谈。他用眼神示意她离开,不要捣乱。可是她竟大声叫嚷道:“阿树,你到底和我结不结婚!”

    毛茸茸的小熊在韶燕用力的紧握下,颤抖着身体。

    阿树走向她身边,发火指责她。“你怎么像个小孩似地没完没了。没看到我在和客户说话吗?”

    说完这句话后,他没有再搭理韶燕,回身和客人们谈话。

    客人们对韶燕的胡搅蛮缠很厌恶,在谈话的时候都不再夸奖店面,交谈了一会儿后,摇摇头离开了。

    懊恼地坐回座位,还没有坐稳,阿树又注意到韶燕的存在。

    他之前从没见到韶燕如此生气。韶燕生气地闭着嘴,盯着他看了一段时间。等到他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他看到愠气十分显然地呈现在她脸上。她眼睛微微湿润,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难过和悲伤。她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尴尬似乎装满了这间屋子,寂静充斥在尴尬的空气中。

    阿树起身徜徉于货架之间,假装在整理东西,他利用这偷来的时间也在克制内心的伤痛。

    韶燕突然闯出了屋子,巨大的声响使得阿树变得紧张。

    “先别走,我有话要说。”阿树追随千万出去以后,站门口大声说。

    韶燕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现在知道了,害怕失去我了?”

    她的口气中明显有一种质问,更有一种挑衅。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心理都还不成熟。我从小受家里环境影响,比较自卑。所以我必须干出一番事业来,有所成就,这样才能独立,才能养你,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活在父母的恩泽下。你也不成熟,这么大了,应该要学会独立了,试着学会长大吧。

    “结婚意味着责任,我们两人都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份责任,所以现在真的不合适。但我不想和你分手,我想和你一起经历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我爱你,韶燕。刚才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工作。”

    说起工作之前,他犹豫了半天,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信心,每天的生活就像木偶一样,徒有人形而已。他的规划说出来尴尬极了,连他自己都不会觉得现实。

    他的内心仍然住着一个娇羞的、渴望爱情的小孩,对事业的观念还是那么模糊。在他心里,或许爱情比什么都重要,面包与爱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是想起阿村之前的嘱咐,他斟酌后,还是觉得事业暂时是比较重要的,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就在他说完这一堆废话后,韶燕很快就反击到:“理解你?你理解我吗?”

    理解你,我真的很理解你。心里的回应堵塞在胸口,吐不出来。嘴巴紧紧地闭住,仿佛不再受命于他,公然违抗他的指令。他扶住门口,低下了头。

    韶燕没有跑开,他盯着地面,虽然看不到她,但也没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他心里暗自欣慰,她还是不愿离开的,应该只是耍耍小脾气吧。

    “咣当!”一声,惊雷一般的响动把静默等待韶燕说话的阿树吓了个半死,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跑到韶燕身上。

    这一声响动就是韶燕给他的回应,也是最后的告白。

    那一束百合花零落地散在地上,一瞬间娇艳欲滴的花朵枯萎了,与水露分离,和大地亲吻,浑身泥泞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公主气息。

    他看到这个景象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想要努力说出一些毫无作用的话时,却已看到韶燕怒睁的眼睛和紧迫移动的脚步。

    他在心里呐喊道:“韶燕,你回来!”但是他连这一句奋力的叫喊都没有。估计一个女生听不到背后的挽留,心会继续凉透剩下的一半吧。但是她想停下脚步等待挽留的想法不会告诉你,脚步仍然不停地向远方穿透,目的地却不知是哪里。

    韶燕就这样离开了,似乎一去不复返。阿树伤心地蹲在地上,把脸埋进双手,竭力压抑泪水从眼中就出来。或许有缝隙,泪水还是沿着手腕流了出来。平复以后,他默默地站起来,捡起破碎的玻璃,还有那几株凋谢的百合。一不小心,他的手指被划出了一个口子。手指颤抖着,他却没有表露任何疼痛的意思。鲜血染在了白色的百合上,纯洁的花朵,似乎心在滴血。他笑了一声,嘲讽自己的愚钝,然后把花插在另一个花瓶里。

    (14)

    他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里,这是一个伤心的所在。他劝服了阿村,寻找了一个商机,转租了店铺,去往千里之隔的上海。开始的确艰难,可是摆脱了爱情烦恼的阿树,日渐成熟,店铺越做越大,三年后开了好几家连锁店。

    这期间他的父亲去世了。他的父亲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到他能够成家。遗憾的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他并没有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沉沦,这让他感到为自己自豪。

    在一个喜庆的日子里,阿村结婚了。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为他祝福,一口气喝了好多的酒。当几个哥们儿架着他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他酒气熏天的嘴里吐出的言语竟然是“韶燕,我成功了,我们还能继续吗?”

    “韶燕是谁?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这些哥们问道。

    “那是他的初恋。仅仅维持了几个月。他们分手后,我们才来到上海。这些年他没有再提起过韶燕这个名字,我也小心不让他受刺激,从不跟他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放下她,他一直把她就在心里惦记着。”

    哥们儿建议帮他寻找那个叫“韶燕”的人。

    “不必了。韶燕早就结婚了。”

    这些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她联系过。那时她刚刚结婚。我之所以没有跟阿树提起这件事,就是因为怕他受刺激。韶燕还一直思念着他。她说,她以前的做法都是孩子才会做的。当她在一夜之间长大,第二天赶去我们以前的店铺时,我们已经把房子转租出去了。”

    “韶燕的父亲非常开明,耐心地教导她,使她很快地明白了自己犯的错误,她疯了似的冲到了那个店铺,只是看到‘业已停业’几个大字。她蹲在地上痛哭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瘫倒地上…”

    这几个人把阿树放到床上后,悄悄地离开屋子,在屋外低声地讨论三年前的琐碎事情。

    2005年8月 星期三

    刚才阿村和那些哥们儿以为我喝醉了,什么也感觉不到,其实他们错了。他们说的我听到了,都听到了。

    韶燕,原来你又回来过,走到我的店铺前,泪流满面。我是多么不愿知道你受过痛苦。我很遗憾没有把握住那个机会,我没有去挽留你,畏缩不前。如果还能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在你身边,不会放弃你。

    韶燕,你结婚了,我应该祝福你幸福快乐。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这么悲痛呢?幸亏我喝了一点酒,要不然我一定会感觉到心脏的撕裂般疼痛。你过得好吗?如果你能过的好,我就算是痛得昏死过去也毫无关系……

    (15)

    韶燕经历过父母的教育后,虽然长大成熟,但也没有挽回他们之间破碎的感情。他们之前那种孩子气的爱情在今天的她看来又可笑又可爱,但最怀念。

    阿村结婚,他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悄悄地瞒着刚刚结婚的丈夫赶到这里。她知道,阿村的婚礼上一定有阿树的身影。但是她在人群里搜索了半天,也丝毫找不到阿树的一点影子。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圆之前的一个心愿,只要能够看到他,哪怕不说话,就足够了,她会立刻回到家庭,过着稳定的日子。她没有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她觉得。

    由于找不到阿树的影子,她着急了。她完不成这个心愿,这个心愿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从她的心里释放,不再压迫她。她终于不再躲藏,勇敢地朝着阿村走去。

    “不要误会。”看着大家对她这一行为的惊愕态度,她解释道,“我来这里是找另一个人的。”

    “我希望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她对阿村说。

    阿村虽然对此很惊讶,也还是带着她走到了卧室。“他睡觉了,喝了很多的酒,你轻声点,不要打扰他休息。”

    本来以为他在床上躺着,可是一进门却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阿村赶紧把他抬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韶燕这时看到压在阿树胳膊底下的日记本。她好奇地看了看翻开的那一页。

    她的目光一盯到本子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祝福你幸福快乐,可是我的心里却很悲痛,如果你过得好,我哪怕痛地昏死过去,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到这些话,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些甜言蜜语,撕心裂肺的话,在他们热恋的时候说了不知多少次,可是都没有这一次看到的这些话语让她痛彻心扉。

    物是人非,她环望着四周,陌生的屋子没有一处她熟悉的东西,那些难忘的场景,那处极小的公园,还有那些话……

    那些花……那一天,是她狠心把花朵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在那一刻也把他们的爱情摔得粉碎。那是她立下的誓言,花毁情亡。想不到这一切竟是她一手结束的。

    她看不到那些花了,那可怜的爱情就像那束花一样,凋落,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树,他还是睡得很沉。她随手翻动着阿树的日记本。里面全都是关于她的心情日记!而就在日记本的扉页,静静地躺着一束红白相间的百合花,外围画着一颗红色线条的心。

    红百合,你给我伤痛,我却惦念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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