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
我知道,南歌高兴还因为我领“千弦”这个名字了,是的,我渐渐习惯我是千弦。
可是,我为什么叫千弦?
晚上,小面馆的客人零零落落,我约了林波,9点我和老板请假想早走一会儿。老板是一个温和的大姐,她逗我,“千弦是要去约会吗,这个月发工资去买两件好看的衣服,你看你的小脸长得多端正,就是不打扮,女孩子是要涂点口红才漂亮,你看看外面那些女孩子,穿得多时尚,多耀眼。”我顺眼往外面看了看——南歌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在喝闷酒。
“南歌,你怎么在这儿?”我向老板要了一碟花生豆端出来。
“我一直在!”南歌抬起头,脸上的笑明媚又温暖。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儿打工啦?”我坐到南歌面前。
“嗯,为了确保千弦不跑丢。”南歌话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大概也不喜欢与人交际,甚至也不怎么会笑。
“南歌,我为什么叫千弦?”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喝净。
“千弦还会喝酒。”南歌还是那么低眉笑着,望着我,是陈述的语气,是千弦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包容之中的样子。
然后,他从兜里拿出一张身份证推到我眼前,是千弦的身份证,是我的头像。我前后翻来覆去看。
“是真的。”他把一个户口本儿递给我。
户主是霍查布,妻子吉若,长子南歌,长女千弦。
“那千弦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她走丢了,千弦六岁那年,外婆带我们去大商场,我要买一双小皮鞋,我喜欢的,外婆不喜欢,外婆喜欢的,不合我的脚,我们只顾得吵吵嚷嚷试穿,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千弦就走丢了。”南歌将脸埋在手掌里。
“那外婆怎么样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南歌,最难熬的是外婆吧。
“你是第一个关注外婆的人。可怜的外婆!”南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千弦或许也会遇到好人,可外婆怎么办?”
“最初外婆天天以泪洗面,后来眼泪流干了,眼睛也不大看得清东西了。外婆今年66岁,她已很久不和人来往,甚至也躲着妈妈。她种的花叫千弦,她养的猫叫千弦。”
“真想去抱抱外婆!”
“外婆要知道我找到了千弦,她该有多高兴!”
“外婆又没喝酒,净说醉话!”
“外婆要是知道千弦想抱抱她,她就不难过了。”
南歌喝醉了,他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眼角挂着泪痕,但脸上挂着平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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