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离学校大约有五公里路程,我很少乘电车,通常都是采用骑行的方式往返。山地车是4年前十岁生日时,爸爸送我的礼物,记得当时真是开心极了。我喜欢它火红中带点黑色撞线的配色,踏起来的感觉很棒,犹如一阵风裹着身体前行。
我给自行车取了个很酷的名字——但丁。据我所知,但丁是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在他的著作《神曲》中记述了自己误入一座迷幻黑暗的森林,有三只猛兽拦住去路,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灵魂救下了他,带他穿越地狱和炼狱,最终,天使贝阿特丽切引领他走向天堂之路。有一次,我在图书馆里无意中见到这本配有插画的书,深深被里面的神奇场景所吸引。虽然看不太懂,可是却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这位文豪。
在骑行途中要经过几处居民区和商业街,能看到购物商场、超市,电影院等。另外还有一段路程比较冷清,一排暗灰色的旧厂房耸立在道路旁,外侧不知何时筑起了一道矮墙。爬山虎密密匝匝的布满厂房墙体,本来应该安装窗户的地方洞开着却没有窗,极目就能感受到内室的斑驳不堪。这些建筑物年久失修,早已废弃,到了晚上,整个区域黑洞洞的。穿过这片幽暗,街市的景致逐渐热闹繁华起来,一座多年前开园的著名公园又为街景增添了一些绿意盎然的气息,离公园不远就是我家所在的位置。
回到家,我把书包卸下,使劲往沙发上一扔,顿时感觉浑身自在不少。沉重的书包在划出一条不太美妙的弧线后,停在沙发的扶手上。厨房间传来“嗞啦”的一声,噼噼啪啪的,好像是煎鱼的声音。妈妈也许是听到客厅的动静,探出头张望。我见她手里拿着锅铲,脸上面无表情。“我回来了。”我轻轻地说。她点点头,张开嘴冷冷地喊道:“你先做作业吧。”还没等我回应,她已经钻入厨房。作业在学校早已写完,我走到书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但丁的《新生》翻到前一天看完的地方。脑中忽然想起郝远说的魔鬼撒旦,他为什么一定要冒着有可能被上帝抓住的风险潜入伊甸园去引诱亚当夏娃呢?魔鬼的想法,百思不解。我决定第二天,要和郝远聊聊这个话题。
吃晚饭时,我开始局促不安起来。电视里正播放着我喜爱的动画片,时不时传来使人振奋的台词。可我根本看不进去,罪魁祸首正是在书包里静静躺着的该死考卷。
不知从何时起,我与妈妈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点惧怕妈妈,可为什么要惧怕她呢?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咽下一口饭,斜眼瞄着她,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出一丝对我有利的线索,以此来判断我是否该把考砸的事告诉她。
妈妈并没发现我的异状,她自顾自的吃饭,神情严肃,不时地把头凑到手机屏幕上,屏幕里显示着用红色与绿色表示的数字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抛物线。虽然电视开着,但我却觉得家里很安静,安静的有点过分。
这样的氛围不是很稀松平常吗?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吗?我无奈地想。原先脑海中产生的树与树的靠近能产生交集的想法在这间屋子里早已经慢慢地崩塌了。
如果爸爸在家的话,家中的景象应该会和谐一点吧,可是他又经常出差。上一次,三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饭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地,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厌恶一切的漩涡里。我讨厌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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