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爱玲写的不是爱情,她写的是人性。张爱玲不懂爱情,她懂的是人性。张爱玲借男女世俗之爱把笔深入人性的深处。“人性”是最有趣的书,一生一世看不完。从《小团圆》到《爱憎表》,“人性”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你想抓它,又嫌它腥。张爱玲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解读人性,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对人性有了很深的解读。何况,在张爱玲书架上只有《红楼梦》和她自己的作品,除了仅有毛姆张恨水等少数其他作家作品。张爱玲一生都偏爱于《红楼梦》,早年作《摩登红楼梦》,晚年亦作《红楼梦魇》。
一棵树立在院子里,尚且能寻出好多意义来,何况是人,何况是一生几万日,能自由移动,能动情,能说几句瞎话的人。只要人是小说的意象之一,意义就很是会有。张爱玲的问题,是在不明确,这大约会有几种情况,文字太深,体量太大,叙事太烦。对于她,又似乎难以如此解。
张爱玲仅仅用一支笔,崛起于上世纪40年代的孤岛上海,是那个男权社会、动乱时代里一位不折不扣的文坛女英雄。
她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每一段时期的经历都将人性和社会的感触融进生命体验,于是她作品中对于人性和社会的描绘也有入木三分的细腻,尤其是对各色人物的心理描写,堪称文坛一绝。

张爱玲的作品遍及小说、散文、电影剧本和文学论著,文字风格与她本人的个性一样特色鲜明,作品内涵深刻而多元。
每个人一说起张爱玲,就说她的文字好苍凉。就连她自己也说“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乏人性。悲壮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但它的刺激性还是大于启发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听来有种悲凄凄的感觉,连带觉得她这个人也甚凉薄。

我们每个读者都能在张爱玲的小说里读到自己熟悉的影子。张爱玲的文字就是这样,你可以说她苍凉,也可以说她冷漠,但她就是那样真实的写出了我们的内心。
张爱玲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也冷眼旁观着自己,然后真实的写下来,她的内心其实的温热的。她的作品让每一个读的人都真切的感受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实的生命,直白的人性。
小说是沟通之间最短的距离,因为她是那样直白的诉说着人生。她将一个人的人生跃然纸上,让你横向看清一生的状态。让你读出情与爱,也让你悟出对与错。她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你一双眼睛,很亮。

如果你觉得张爱玲的小说只是小说,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小说里全是人生,全是智慧,也全是醇醇教悔。她用她的方法,告诉你如何去面对人生,如何去面对爱,也告诉你什么是恋爱,什么又是婚姻。
如果你看过小说,大抵就看过张爱玲;
如果你看过张爱玲,大抵就感慨过她文字的华美;
如果你感慨过她文字的华美,应该就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空洞与复杂……
白先勇曾说,觉得张爱玲似乎要在小说中吐尽这辈子所受的苦难与怨恨。
诚以为然。
张爱玲写作,不只是文字华美,现在看,才发觉那都是她一生负重前行的呻吟。

有人说,张爱玲成就了上海,上海也成就了张爱玲。
如果你曾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散步,你大抵会路过许多处张爱玲的踪迹。
其实张爱玲本身就是一个不需要太过华丽包装的人,她本身就是一个贵族,她反而用闲话家常的文字叙述当时的那种小人物,或者是市井市民的一些感情和生活状态,我反而更喜欢,更能够深入到我的内心。因为她讲的一些对白,可能都是你平常在隔壁邻居口中听到过,或者是你体会过的,很生活。而且她的文字里面好像是有味道的,好像能闻到上海的香水味,或者弄堂里面马桶的味道,《倾城之恋》里好像闻到香港的潮湿味道。她用的文字非常直接到位的。
她在上海出生,度过父母不合的童年,被父亲和后母折磨的少年,投奔母亲后渐渐独立的青年;
她在上海完成“出名要趁早”,认识了一生的挚爱胡兰成,经历过爱与被爱,结婚又离婚,然后决绝地离去……
在上海的前半生颠沛流离,痛苦但也曾甜蜜。
她一生的作品几乎都发生在上海,上海的弄堂、老旧阴暗的别墅、纸醉金迷的街巷。即使是发生在香港的《第一炉香》,女主人公也是来自上海的姑娘。
她其实从来不曾离开过上海。即使她远赴美国、与赖雅再婚、连写作也使用英文;她接受电话采访听到“上海”二字时,沉默了整整2分钟,缓缓叹一句“恍如隔世”……
但她的心、她的灵魂,依然被她自己封印在上海,封印在她在上海受过的伤和那些伤痕里。

她背负:“恋父怨母”的童年
她有显赫的家世,曾外祖父是晚清名臣李鸿章,她出生的老宅子,便是李鸿章为幼女陪嫁的一处清末民初的三层大宅。
这显赫的家世影响着她作品中对于奢华的认知和描写,但这并没有为她带来顺风顺水的一生,甚至没有为她带来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一年她四岁,新时代女性的母亲无法再忍受旧官宦家少爷的父亲,离家出走,远赴英国。 她怨恨母亲,觉得被抛弃,从此无法再与母亲牵手。
她迅速发现了另外一种舒服的生活方式:与父亲在一起。她的勤奋好学让父亲很喜欢,父亲教她读书念诗,给她稚嫩的作文批注并且装订成册,他甚至带她出门玩乐,包括去妓院。
她在这种生活中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父亲成为她生命中的支柱,她所有的爱的寄托。张爱玲的恋父情结,从此形成。
继母的到来使得张爱玲对父亲更加依赖,最终却让他与父亲决裂。当她在挨了继母的一耳光后试图还手时,父亲狠狠地责打,并且囚禁了她半年之久。尽管在她患有严重痢疾后,父亲悄悄请医生给她打针,被她在《私语》里刻意忽略。她在内心与父亲决裂,在夜色中逃出家门。
她逃出家门,逃出童年生活的老宅子,可是她一生没有逃脱童年给她带来的影响。她的恋父情结,和她对母亲复杂又冷漠的情感,从她的人生,转移到了她的作品里。她借笔下的故事,和故事里的主人公,反复回忆、咀嚼那段岁月和那些情结……
她背负:“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的爱情

张爱玲的一生有过两段婚姻,两任丈夫分别比她大十五岁和二十九岁(这也是张爱玲恋父情结的体现)。
最为人们熟知和乐道的,是与胡兰成的第一段婚姻。
彼时张爱玲只有二十三岁,她对胡兰成,是“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样雀跃如同少女的爱恋与喜悦。
他们曾有说不完的话。即使世人眼中胡兰成是一个汉奸,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他们觉得这爱情不可思议,为张爱玲感到惋惜。但张爱玲却义无反顾,只因为他懂她。一纸婚书,她写“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他写“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然而这段婚姻,却只持续了3年,爱情不过几个月,剩下的时间,风流成性的胡兰成在感受新的恋情,而张爱玲,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给自己下决心。她骄傲又敏感,有从不回头的坚决,她在信里写:“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了。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也是不看的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张爱玲写这封信之前。她紧紧地拥抱他,泪水涟涟地喊出一声:“兰成”,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背负:“文学史上无处安放”的作家
几乎没有人不知晓张爱玲。
即使未曾读过她的小说,也看过她的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听过她的名字,听过她的爱情故事。她自己写下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和胡兰成为她写下的“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在后世被不断引用。
有学者曾评价张爱玲,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称她的小说《金锁记》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但事实上,张爱玲是一个中国文学史上无处安放的作家。
她成名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柯灵先生曾说:“我扳着指头算来算去,偌大的文坛,哪个阶段都安放不下一个张爱玲;上海沦陷,才给了她机会。”
她悲观、拜金,对“庸俗”的钟情毫不掩饰,追求俗也追求真,作品在年代背景下,但内容绝少跃出“言情”与“家世”的范畴,尽是民间烟火气;她生于那个时代,却不肯以那个时代的主流为题材去创作。尽管她后来尝试触碰政治去写作,但在众人眼里,她仍是一个代表着“小资”的符号。
她也曾尝试学术,用十年时间读过各种版本的红楼梦,写成《红楼梦魇》 ,但她作品的标签仍是爱情与男女。
当我们读一个故事,我们通常只是在读一个故事。
然而当我们读张爱玲写的故事,其实我们是在读张爱玲。
她在照片里总是轻轻昂首或歪头,她骄傲又冷漠。她把脆弱的、伤痕累累的自己释放在笔尖的故事里,把那些不愿说、羞于说的话,交给她笔下的男男女女。
只有细读,才能读懂张爱玲笔下的故事,读懂她笔下的人生,和张爱玲其人。
塑造人性的黑暗
黑暗面的界限始终难以估测
悲剧不是瞬间产生的
它由原本看似自然平常的一切
积聚而成
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
顷刻间
将所有的不幸都降临于此
并从那一刻持续到未来
读《半生缘》

文学,跟文学史无关。
我不会因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去爱上《罗兰之歌》,就像我不会因为在动物进化史上的地位,去爱上鸭嘴兽一样。
我入迷张爱玲,可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文学史有什么关系。迷张爱玲的人,大都是贴身的迷。
迷卡文克莱内裤的人,谁会想在博物馆看到它?
我的张爱玲,是和文学史无关的张爱玲。
更何况,整个不成气候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有什么好称霸的?
张爱玲的香火,供在每个入迷者胸中那一座任何宗教都有可能的神龛里,不在琉璃黄瓦的大庙上。
有求必应的,隐密的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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