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人间烟火味道

夜幕深沉后某个小吃街，一摊紧挨一摊，灯光摇曳，人头攒动，热气腾腾，夹杂着叫卖，或青葱年华的窃窃私语，或无须顾忌的大声玩闹，隐约处还有烟火味浓重的流行口水歌，平庸的节奏却莫名地贴合着心脏的跳动，告诉我，我尚活在现实的当下，现实的人间。

小时候喜欢老家的戏台在过年时的热闹，小摊小贩用小簸箕摆好各类零食只等着小孩子们光顾，还有每日下午聚集在戏台前从周围村庄赶来看戏的爷爷奶奶们，看他们扛着板凳陆陆续续地汇合在那一方小天地，整个场景常让我莫名觉得欢喜。

锣鼓声，二胡声，扬琴声一响起，台上花旦青衣小生来回游弋，台下目不转睛。不远处的吃酒玩乐，还有小孩们为了要买零食而未能从父母那里得到允许的啜泣声，全都弥漫在空气里，伴随着扬声器里的咿咿呀呀，从此就成为童年时代难于消磨的记忆。

只是画面支离破碎，影像交叠，记忆有些发黄，泛潮。它们曾留我心的，是暖暖的的人间烟火味。

那个时候每到春节便要问母亲今年会不会唱戏。我想，我并非怀着老人们般的热衷于赏戏的心情，我根本就听不懂。分明是眼盯着舞台上的三尺水袖，惊艳花旦，俊朗小生，自己心里盘算着一个美好的故事，分明是沉浸在那种，大人们无须奔波劳碌，小孩们尽情玩闹，满场飞的意象里。那样的氛围，构筑的仍是内心的小房子，安宁，昌盛，静好，穿透着的是人间的和乐气息。

雾气迷茫的清晨，开了大门，我搬起小板凳坐在大门口，小心翼翼地复习着数学课本上的公式和老师讲的解题技巧，为白天的考试准备。冬日清晨的阳光总是来得比较迟。父亲起了床，开了厨房的灯，为我做早餐。如今多少年过去我都不曾忘记那个场景：眼前是漫天大雾，呼吸着冷寂的空气，耳边徜徉着白色的静谧，一扭头，就能看见隔着客厅从厨房门口透出的橙黄灯光，还有萦绕鼻尖的，淡淡的，香香的，煮食味道。心里登时溢出满满的幸福感。仍是这感动着我的，盛满了连绵情意的人间烟火味道。

现在每天经过那条小吃街，偶尔会在悬挂着的三三两两的灯泡所散发的昏黄灯光里出神。脑中经年久月的许多碎片似的画面和影像飘逸错位，像天上行踪不定的云朵。

人间烟火味道是让人最觉得安心，妥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