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村子,地处湘西偏远的山地里.
村子三面被高高的山围起来,几乎把这个原本很小的村子淹没了。
祖辈们世代都生活在这个贫瘠小村,人们不把这个村子放在眼里,
可这个村子仍然坚强的向上生长着.
这几天陆续在同学朋友圈,看到一些关于村里要修桥的消息.
“这不会又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吧”
“可靠不,什么时候?”
后来一个同学发了一段开工视频,证实了修桥的消息.
这个依山傍水的偏远小镇,沸腾了,住在小镇的人四处奔走相告.
打小就听长辈们说起,
早些年,政府要投资修桥.就是迟迟不见动静.
我们这一代都已人到中年,
这一等,就是两辈人的时间.
好在,终归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这座桥令那个原本一分为二的小镇变得完整.
小镇因为一条湖,一分为二.
一条湖划出了不同的行政级别.
下咀是村,上咀为镇.
上咀的村民,有点城里人的感觉,
因为有公路,坐车进城方便,
因为码头大,客船也选择在上咀停靠.
生活在下咀的人们,
世代出门,都要涉河渡水.
村民们进趟城,为了赶上能当天来回,要老早就起来,
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船工,送去湖对面搭船.
下咀的教学环境,当然也不如上咀.
原本的小学,改成了农校,
后来,变成了部分村民移民搬迁的临时住所和村里五保户的安置地.
再后来,就变成了村民们的晒谷场.
三年级以后,下咀的孩子们都要去上咀的学校读书.
隔着一条湖,愁坏了家里的大人们.
村里的土地,种不了值钱的经济作物,
靠着几分贫瘠的土地,养活一大家子,很成问题.
村民的日子捉襟见肘.
生活再难,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村民们虔诚的相信,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于是,村里集资建造修盖了一艘木制渡船,
张家8块,李家10块…还是没有凑够买发动机的钱,
渡船,简易至极, 四片桨,一个开放式船舱,
还有一张用木板搭起的用于给船工休息的"床"
村里集体请了一位水性好的本村人,
负责运送各家的娃娃上下学,工资由各家各户平摊.
大伙都叫他:上柏叔,
也有人叫他"渡船老板"
只因他是村里第一个拿集体工资的人.
上柏叔,是村里摆渡时间最久的一位,也是技术最好的一位.
除了特大暴雨天气,他会上岸避避,
其他时间他都吃住在船上.渡船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不管风多大,他就靠着一双手,两片木浆,一遍又一遍地把孩子们安全的送到对岸.
上下学的时候,伙伴们会争着摇动船头的木浆,吃力的帮忙一起划.
大人们很信任上柏叔,那么多年,风雨无阻,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意外.
后来,上柏叔的女儿外出打工,挣了一些钱,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女儿心疼上柏叔,坚决不让他再做了.
上柏叔,卸任了..
后来,村里的另一位老人,接过这个担子,
再后来,听说,没做两年,嫌村民给的钱少,不干了.
于是,上柏叔又开始做起了船工.
在那条熟悉的湖面上,迎来送往,一遍一遍,年复一年.
贫瘠的小村,依然没变,
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扛着锄头田间地头,忙忙碌碌,
一年下来,也只够一家基本温饱.
老弱病残的,没有劳动力的人家,生活就更加困苦艰难.
好在,90年代初,
南下打工潮,
给了村里人希望,
给了村里人外出谋生的机会.
从那以后,年轻人外出打工挣钱,
老人们带着年幼的孩子,
开始"留守"生活.
村里人总想着能把日子过得舒坦些,
为了攒多些钱.
一出去就是好几年.
后来,
在外打工的人们,
攒到了一些钱,开始在县城里置业买房.
有一部分村民,
愿意接受异地搬迁,应政府安排到邻县安家置业.
陈叔家搬走了,然后张伯家也搬走了,
只有几个老人不愿离开世代生活的村子,
留在村子里,替村人们守护着那方土地.
村里人陆续迁离了那个贫瘠的小村.
原本不太热闹的村子,开始变得越发冷清.
少了炊烟,没了狗吠
但村子,依旧还是那个村子.
村人们不会忘记,
那儿是祖辈们的根.
村人们虽然大都迁居城里,
得知开始修桥了,
都为此欢呼雀跃.
这是几辈人的心愿.
如今,已得偿所愿,
只是,那条迎来送往的湖面上,
再也见不到那艘承载岁月风尘的渡船了;
再也见不到那艘承载全村人希望的渡船了;
再也听不到扯着嗓子叫"过渡咯"的喊渡声了.
终归,岁月会尘封在记忆里.
现在,桥修了,路通了,生活越来越好了,
迁居在外的人们,时常也会回村看看,而留守的那些村人们却也不含糊,
也不会荒了田亩,还是像以前,春种秋收.
一点也不含糊的把四季过得分分明明。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营养这个村子,
他们似乎在向世人证明,
他们可以被外界遗忘,
但是,他们依然牵挂着游走四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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