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黄泉路上开满了彼岸花,一大片艳丽的红色,如火、如血,铺满了黄泉路。无数魂灵在这花的指引下到达忘川河,河上有座奈何桥,孟婆便守在那儿,喝过她手中的汤后,忘却今生的所有牵绊,进入六道轮回。神秘幽深的传说,我是愿意相信的。心里异常喜爱那彼岸花,人生最后的行程,倘有那样美的花陪伴,也真是件极不错的事了。
世间有那样多的花,可我想,还是以彼岸二字为花名最妙。飘渺梦幻。轻念着彼岸二字时,无数美好浪漫的猜测念想便瞬间漫上心间。
记得幼时,没什么同龄玩伴,喜欢跑到石坝对面找那个独居的老婆婆,央着她给我讲故事。老人头上裹着白布巾,戴着旧毛线帽。脸就像是黯沉的湖面,被风吹起层层褶皱。见到她时大都是躺在躺椅上,混沌的眼神不知在看什么,倘若不打扰的话,便能发上大半天的呆。年幼的孩子,总怀着无数好奇心,向往未知。见此情景,便总追问她:“婆婆在想什么有趣的事呢?也跟我说说吧。”追问的久了,她便会用那和缓而略沙哑的声音讲些关于天国仙岛的事儿。
她说在很远的昆仑山和蓬莱岛都有仙人居住,他们出行时要么御风要么乘飞骑。终年都是云雾缭绕的,那里的宫殿房屋,仙人身上的衣饰,俱是画一般的华美。他们不必食凡俗五谷,都食玉或风露。那里的东西都珍贵奇特,人间罕见。
如今想来幼稚无比的传说,偏偏那时却格外喜欢,听了几遍也不厌烦。每每讲完时,总喜欢追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呀!”得到的回答俱是悠远的一叹。传说里的天国仙岛,就年幼眼里就是世上最安逸的生活乐土。幻想着奇遇,幻想着能像鸟一样有双翅膀,飞到那儿去游览一番。在当时的深心里,那引颈遥望的天国仙岛,是最重要的愿景。
后来,还没来得及等到婆婆的答案,还没看到故事里天国仙岛的样子,就已搬了家、开始了上学。于是,再没了那个讲故事的婆婆,开始有人不断在提醒着那只是个传说,总是不能太认真的。
上小学时,还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常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想来,这想法本就有些好笑了。也是遇到搬家,隔壁的姐姐走时送了一本旧童话书给我。也许那时候课外书贫乏,也许书里的世界太过精美,那本旧书被翻了又翻,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旁。
故事中的女孩都是公主,会遇到王子。即使如灰姑娘般,怎样的坷艰难,也都是不必太过担忧的事。她们都是幸运女神的宠儿,总会有仙子精灵的帮忙。对那些千篇一律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从来不知厌倦。
失落抑郁时可以想一下,才不至于变得太过悲伤怨愤。相信一切最终真的会好起来,满意的结局就在不太遥远的前方,耐心等等就好了。说不定,真的有个精灵或是仙子哪天出现在我面前,说她愿意和我做朋友。所以就想着,我要时时都努力一点才好呢!
后来努力着努力着就已告别了小学,习惯了不做无谓的期盼。大概,是能够理智坚强而不用那样的想象世界来安慰伤悲,或者脚踏的此岸更具吸引力。那本书大概是被压在了箱底,连同着曾经年少最美好的希冀。直到邻居小女孩儿央我给她将童话故事,才发现那本书,原来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不忍拒绝她,那么孤单期盼的样子。天天都会努力去想,那些被遗忘的心心念念的故事。有一瞬,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时光里的那个女孩。
那个童话世界,其实,从不曾消失吧。只是,像风,飘渺不定。
无数在绵长的时光里,一步步告别幼稚,彼岸幻美的风光,天国、仙岛抑或童话城堡,都静默的、一点点模糊,碎片散落天涯,找不回开始的模样。此岸是万丈红尘,在无垠的深蓝之际,该是连着彼岸的。那是人世外遥不可及的梦幻,渺茫的海水依然无损众人对遥远彼岸的窥探,追逐从未停止。
“彼岸无花,因为此我无心;彼岸荼蘼,因为此心醒然”。脚踏着此岸,渺茫深邃的海水,无舟无桥,以心以梦为翅,远渡波涛。所有美好的希冀和过往种种,在彼岸盛放为绚烂的花朵。
(今天搬一篇以前发表的散文过来,算是怀念一下吧,也没什么心思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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