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地域感
在王富仁的《精神“故乡”的失落》中说:“鲁迅的《故乡》中写了三个“故乡”,一个是回忆中的,一个是现实的,一个是理想中的。”回忆——现实——理想,这三者本就存在着一种地域上的断裂,维系他们的只是作者的情感罢了。
课文开头就写道,回到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看到的是在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的几个萧索的荒村,完全不是作者记忆中的故乡。那么,记忆中的故乡是一幅什么样子呢?作者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好得多了,好在哪里,没有影像,没有言辞。这不就是一种地域的断裂吗?明明身在故乡,却找不到似曾相识的故乡,有的只是茫然和悲凉,有的只是存留在回忆中的故乡,是一种精神和情感的寄托罢了。
而回忆中的故乡又如何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一幅故乡的图景不知道作者在离开故乡后,在每一个思念故乡的日夜里在自己的脑海中放映、演变了多少回,才有了这样的一个逐渐清晰的但又不符合实情和逻辑的画面。就连作者自己都说,这副图画是神异的,为什么要用神异这个词来形容呢?是神奇异常,还是神秘异样呢?不管怎么解读,它都应该是与现实不相吻合的。我们来细究一下,这个回忆中的五彩缤纷的故乡,“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圆月,“碧绿”的西瓜,“紫色”圆脸的少年。试问,有谁见过深蓝的天空中有金黄的圆月,暂且不说金黄的圆月从何而来,只说有月亮的晚上怎会看到深蓝的天空呢?还有这碧绿的西瓜又是如何看到的?只能看到西瓜,明白西瓜是碧绿色的, 怎么可能看到“碧绿西瓜”呢?还有“紫色圆脸”的少年。夜晚,即便是有明亮的月亮,也不见得都能看到这些色彩,何况还是有些泛黄的月亮呢?很明显,这些都是作者脑海中希望的故乡。作者自己都说童年的自己和自己往常的朋友都“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可见,童年的“我”都没有走出过高墙,怎可能看到如此色彩明丽的故乡呢?他对故乡实际上是陌生的,他所了解和回忆的故乡只是一种道听途说,是来自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与他的生活他的世界迥异的偶然相识的儿时伙伴的讲述而已,并不是他的亲历,这个伙伴的讲述让他对高墙外的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新鲜感,故而记忆犹新。
因此,他所回忆的故乡只是一种儿童情结,并不是他所熟知和亲历的故乡;而是一种儿时情结随着生活阅历及思乡情感的酝酿发酵之后在他的脑海里所沉淀下来的所谓的神异画面,这是一种带有明显主观色彩和主观意愿的个人倾向性的故乡,是理想中的故乡,自然就不是真实的故乡。即便是真实的故乡 ,无论是在作者眼中还是心中也都是模糊的,所以才会有开头“要说出故乡的佳处来”却没有影像、没有言辞的自相矛盾的表达。
综上所述,故乡这个地域概念,在作者眼中是断裂的,他不记得自己真实的故乡,记着的只是期望中的故乡,而这个期望中的故乡又是全中国所有农村的缩影,依然是美好的主观感受和主观意愿。(未完待续)
于2019年11月29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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