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进入丸子先生(我儿子)的QQ空间,看见他发了一条状态,大意是纪念他和蜡笔小姐相伴一周年,还附上了2张电影票和一张吃饭的照片,他说要带着蜡笔小姐去杭州西湖和华山,未来还要将足迹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配图是一对十指相扣的情侣,迎着阳光漫步海滩,一行字无比温情缱绻:陪我一起走过的路,是你写的最好的情书。
其实我的关注点不在他们怎么秀恩爱,而是对他俩去年的恋情终于以这种方式承认,不觉悲从中来。要知道那是高三百日誓师之后最关键时期,尽管最终与清华大学失之交臂不能完全归结到这个原因,但他如果心无旁骛地全力高考,哪怕不是这个成绩我也没有遗憾,也能释怀。
鬼知道那天知道情况以后,我经历了什么。无奈,无助,愈加焦虑,严重失眠,每天陪读到深夜,感觉刚有些困意却又到了做早饭的时间。白天上班,单位的事也不少,并且是刚接手的新内容。黑眼圈越来越重,脸上的痘痘越来越多,原本就低的血压更低了.....抑郁来袭,我甚至感觉生活无趣,却不敢想放弃,因为除了坚持,没有人可依靠,没有人可替换!(先生远在山西)记得曾经在日记本上写下:挺住意味着一切。
准备自招那段时间,为了不分散孩子的精力,我负责文字材料,那时我焦虑到了极点,一个人完成6所高校不同版本的自荐信和学业规划内容,几乎快要疯掉了,老公也特意从公司请假回来,他负责联系高中校长签字盖章,打印成绩单,复印获奖证书,一点不清晰就重弄,为了美观,不惜多花钱,都打印成彩版。
我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盼着高考也害怕高考,记得6月5日和6日的那两个晚上我怕去卫生间影响到孩子睡眠,晚饭后就不敢喝水了,孩子因为嗓子不适咳嗽一下,我都怕他是感冒,带他去植物园放松散心!陪他去考场,一直目送他消失在人流,还不忍回家,一边祈祷考好,一边琢磨菜谱。
终于做好饭菜,又忍不住去接他,在万千的考生中找寻,见到了关于考试又不敢提一个字,为的就是拍拍他的肩,牵牵他的手,努力想从他的表情中探寻,又怕被他发现,怯懦而又卑微。
高考之后,老公就带着他去了沈阳,因为忘了证书原件,我舍不得坐高铁,买了普通票,市内也不舍得打车,坐着公交晃荡了大半个城市,当我带着东西到了他俩住的宾馆时,因为晕车脸色煞白,衣服被汗浸透。而为了他赶时间,从沈阳到北京,再到上海,一直都是飞来飞去,花费了2万多元。
等待高考出分的时候,似乎用尽了一生的煎熬。但后来我却觉得那也是一种美好,毕竟在现实的结果没有展现之前,还能让人有一丝丝幻想和期望。出分前两小时,我从单位请假,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在电梯里就解开凉鞋的带子,开门直接冲到电脑旁,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我们省的报考只给三天时间,那三天我两夜几乎没合眼,一共吃了2顿饭,和老公从外地赶来的同学一起分析怎样报志愿,均衡专业,学校地域,甚至考虑男女生的比例。。。。。。。我和老公还是决定让收费所谓的报考专家给参谋一下,驱车去了百公里之外的省城,我俩的狼狈样子一定很吓人,黑黑的眼圈,重重的眼袋,蜡黄的脸,两天瘦了5,6斤,人憔悴得不像样子。在这个世上,能如此无私付出,不求回报的只有父母对孩子的情感吧,我被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老公开车怕困,买了百事可乐,后来还是不行,干脆随着车载音乐一起唱,那是我认识他20年来,唱得最动听的跑调歌!
一路的颠簸,我竟然有些迷糊了。半梦半醒之间,我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我上的中学离家里8里土路,骑车也要近40分钟。那时农村还是用烧柴火的大锅做饭,高粱米熟的慢,母亲每天早晨4点多就起来,夏天还好点,冬天早起对人的意志真的是一种考验,北方的冬天零下20多度,厨房的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雪霜,看不见外面,妈妈做饭时都要围着围巾,舍不得开灯,就蹲下来借着灶里的火光削土豆皮,穷苦的日子里,父母省吃俭用,供我们姐弟读书,从没抱怨过。
左邻右舍的同龄女孩都辍学下地帮父母干农活,或是早早嫁人,我还在课堂上拼命书写着远离那片贫瘠土地的梦想,真的感谢父母,是他们当年的负重前行,托起了我如今的岁月静好。
在我生下儿子的第一年,先生外出打工,我又要上班,无奈雇了邻居大娘看孩子。上班前10分钟,我把刚8个月的孩子送到隔壁,孩子在墙那边哭,我在这边掉眼泪。第一天晚上下班,我就看见孩子的头发被烧了一小撮,(隔壁大娘抽烟)心疼的不得了。母亲惦记外孙,坐了5个小时的汽车来看我和孩子,母亲晕车很严重,但十天半月的就来一次,当她知道孩子头发被烧,再也坐不住了,决定留下来帮我带孩子,把不会做饭的爸爸留在了农村老家。50多岁,为了我,父母竟然分居两地。后来父母商量后,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和耕牛,鸡鸭也送人了,搬家的那天,我看见父母眼里满是深深的不舍。
我儿子5岁的时候,年近花甲的父母,为了帮弟弟带孩子又去千里之外的杭州,东北人根本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冬天阴冷夏天干热。一生操劳本该享受晚年,父母却成了儿女们移动的摇篮,天南地北。
如今,父母和我住在一个小区,这么多年积劳成疾,身体都不好,特别是母亲,三年内做了2次大手术。现在每天都忍受着癌痛的折磨,但只要还能坚持,老人家就出去做老年操,自己能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别人,古稀之年还是那么要强。我很欣慰能够和父母相邻而居,让我有更多的机会亲近,饭后到那和老人家坐一会,不说什么一起看看电视也很温暖。
有一天,母亲说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一起做操的某某老太坐飞机去过哪哪,我暗暗记下,趁着父母身体还算灵便,一定要带他俩出去走走,我知道母亲最想去北京,想参观毛主席纪念堂,在母亲的床头有一张她和父亲的合影,(那是有一次我们小广场来了一个照相的,背景有全国著名的景点,父母一致选了那个天安门的)今年我一定要把照片的背景换成真正的天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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