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

□丘豸

那年，我上了初中，到镇子里的学校读书了。镇子离家有二十多里路，我不愿意住校。经过一番软磨硬泡，父亲终于给我买了一辆八成新的二手自行车。

星期天，我连作业都顾不上写，就推出家门口，上道学了起来。

十三岁，正是适合学车的年龄。没到一天，我就学得差不离了。就是还有些不够熟练，遇到有人有车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

傍晚，太阳要落山时，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我为了更快的熟练起来，明天上学好能骑车去，还在不知疲倦的练习着。

正当我又一次骑着车，从村外的斜坡上下来时，一转弯，突然看见生产队里的放牧员老卢头，扛着一个大鞭子，赶着一群牛走在前边。

一见这情景，我的心不由地慌张起来。情急之间，想下来又下不来，也忘了刹闸，眼瞅着离牛群越来越近。慌忙中，我就大声喊了起来：“卢大爷！卢大爷！别动啊别动！”我就想从卢大爷身旁，顺着壕沟边穿过去。

卢大爷听到我的喊声，一回头，看见了我，别说他还真听话，没理睬我，继续按着原来的方向往前走着，并没有刻意的躲我。

说也怪，那一刹那间，我看着老卢头，竟然不知道把车把调转一下方向，越怕撞到老卢头，结果越是奔着老卢头就冲过去了。

要说那个准劲，正好对准了老卢头的两腿之间，就撞了上去…

只听着“咣！”“啪嚓！”“咕咚！”一连串的响声后，老卢头和我，还有车子都摔倒在了地上。

要说我那时小，也不懂事，光知道心疼我的自行车了，顾不上疼痛，急忙爬起来，去扶我的自行车，看有没有摔坏。

这时，老卢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哼哼地拿起大鞭子，冲着我就抡了起来。一边抽我，一边还不停地骂我：“好你个小兔崽子！大老远你就冲我喊不让我动，不让我动，原来你成心是要撞我啊！我让你撞！我让你撞我！”

那时候，正是夏秋的九月份，我衣服穿得本来很薄，哪受得了皮鞭子，疼得我嗷嗷直叫，可谁让我有错在先呐！

我还算聪明，为了不吃眼前亏，一下冲上去，抱住了老卢头，让他无法再打我，连声地陪着不是：“卢大爷，对不起！对不起了！我刚刚学自行车，还不咋会骑，才撞了你，对不起啊！”

这时候，老卢头的疼劲可能已经过去很多，听了我的解释，气也就消了一大半：“我说么，眼瞅着你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就奔我来了呢，亏着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结实，要不然就让你给撞散架啦！”说到这，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你要是把我撞残了，那我可就有吃饭的地方喽！”一回头，见牛群走远了，顾不上再骂我，转过身，瘸了瘸了的，追赶牛群去了。

回到家里，母亲看出我有些异样，便问我咋地了，我就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吃完饭，母亲领着我，到小卖店买了两个罐头，去看了老卢头。

第二天，母亲塞给我两块钱，把我送上了公交车。直到两周后，才允许了我骑车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