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宫中,存中这日不当值,他独自在宫中的几个偏僻角落四下寻找。
终于,他的眼光停在一个蹲在地上默默擦洗的宫人身上,宫外下着大雪,那宫人独自蹲在角落,用冻的通红的手一遍遍反复擦拭着一块脏了的地面。
存中摸了摸胸口,瞧瞧走到她身后,蹲在她身旁,轻咳了一声,用肩轻蹭了蹭她。
那宫人也不理他,自顾自将手上的布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蘸湿了,只听耳边存中压着极低的声音道:“好不容易找个不当值的日子,来都来了,瞧都不瞧我一眼……。”
“不是让你少来了找我了么?”那宫人低声答道,她略抬眼瞧了存中:“我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我大约是不大招人爱了!”存中不满的嘟起嘴道:“这宫里的姑娘,个个都拿我当空气……。”
那宫人将停了擦洗的动作,将巾子丢巾水中,掷入冰水中,回身用手指着身旁的存中,存中忙道:“不过有个姑娘,就特别招人喜欢……。”存中伸出三根手指:“这宫里,至少有三个男使……都喜欢她……。”
“呸!”
存中紧挨着身旁的女宫人,凝眸瞧着她的眉眼道:“若纯,别不信,真的……有三个。”
“我一个洒扫宫人……”若纯顾不得手上沾着冰冷肮脏的水迹,伸手往他面颊上使劲拧去:“我让你嘲笑我……让你胡说!”
“痛,痛,痛……我没胡说!”存中忙用大大的手紧握住她的两手,叹了口气道:“听好了……记住……这三个人的名字!”
他唇凑到她耳畔:“我、我、我……。”
“没一点正经!”容纯见他得意的大笑起来,故意不动声色的道:“我活都做不完,你就知道得空来调笑我!”说着,若纯便要抽回自己的双手。
“别急嘛……”存中见她冷着脸,忙抚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处道:“我给你带来样好东西……给你瞧瞧!”
“我不要!”若纯白了他一眼:“什么鬼东西!”
存中坐的挨着她又坐近些,从怀中取出一个糖人,递到她眼前,若纯一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只听存中道:“这是我这次去人间的时候,跟一个卖糖人的师傅学的。大人让我跑了好些胭脂铺子给那些女使带胭脂糕子,我料你也不爱那些,就跟那个师傅学着,捏了一个自己送你……。”
若纯接在手里,只见那糖人居然穿着身宫中侍卫的衣服,只是歪鼻子歪眼,长着一张大嘴,耳朵也是一大一小,便道:“不错……这个好,我看像你!”
“我故意捏成这样,让你见了他,好想起我,多么潇洒倜傥……”存中知她是故意这么说,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糖人,在她面前一晃,她的目光瞬间又被另一个糖人吸引,若纯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糖人捏的极精致,眉眼穿着倒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存中将手中的糖人与她手中的糖人凑在一块,“我这个,是请师傅捏的。你那个,是我自己捏的……一对。”他爱惜的将自己手中的糖人又塞进怀中道:“这个我得留着,那个,留给你……。”
“谁和你一对?怪丑的,拿去。”若纯想了想,将手中那糖人又塞回给他道:“我干活了!”
“一片心意,洒扫的事有什么要紧,和你说个正经事!”存中急了,对着那盆脏水的方向轻轻吹了个口哨,那巾子居然自己跃出水面,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到地上,仿佛被人攥着开始擦拭起地板来。
“你又唬我!松开!”若纯挣扎要起身,哪里肯听他说,他攥着若纯的手不放:“没一句正经话!”
“真的,大人让我去人间办差……。”存中急的大声说道:“这次我都不知道几时能回……。”
“办差?几时走?”若纯这才安静下来,背靠着他坐下,她拿起脚下那个歪鼻子歪眼的糖人,细细的打量了会儿,叹了口气问:“去阳间做什么?”
“过几日便动身!”存中垂着头道:“大人再三吩咐,和谁都不能说……。”
“那便……去吧……。”若纯的指尖轻触那手中那糖人道:“我看,阳间至少比这儿还强些。”
“我去了,又少个陪你说话的人……。”存中道:“我就是,不放心你!”
“这倒是句实在话!”若纯笑道:“我倒还好。只怕你去了那温柔富贵乡,被绊住脚,哪里还肯回这儿来……。”
存中有些委屈,轻轻从她身后将她揽住:“不许胡说,你好好的,等我回来……,我去求大人,让你回子悠大人那儿,咱们天天,日日在一块儿……。”
“你今日是怎么了?”若纯有些诧异的推开他道:“叫别人瞧见,小心误了你……。”
“我怕什么!”存中回道:“青云宫里,男制使和女典簿不得私相授受是真,可我只是个侍卫不是制使……你也不是典簿,司簿,瞧见又如何?”
“我才不去子悠大人那儿,我见了他怕。”若纯略垂了头,将手中的糖人藏入怀中道:“我还是要回从嘉大人那儿,还随他学医。”
“那巧了,我有伤,你能医我。”存中见她如此,便道:“我跟子悠大人说,我也去从嘉大人那儿。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到哪儿……。”
“若是我……真的被贬去凡间入了轮回呢?”若纯故意问他。
“那我随你一起入轮回。”存中忙接了他的话道。
“傻瓜,到时候变男变女,成什么模样……你还能认得我?”
“反正,我总有办法能寻到你……或许,你也能寻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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