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萧红,从《呼兰河传》开始,她总能以孩子的口吻,去写大人的世界,写出了一种天真的悲凉。你可以从文字中触摸到她冷冷的眼神、挚热的情感与不羁的灵魂。
作为一名才华横溢的现代女作家,萧红的一生多灾多难、命途多舛,情感上也受尽折磨。
她以自己的视角来描写她眼中的世界、她所观察到的人生百态,文字随着思绪自然流淌,透着想到哪写到哪的自由,小说中散文一样美的艺术化语言成为她的特色,今天读的《夏夜》也延续了这种风格。
“密密的浓黑的一带长林,远在天边静止着。蓝色的天,蓝色的夜。夏夜坐在茅檐边,望着茅檐借宿麻雀的窠巢,隔着墙可以望见北山森静的密林,林的那端,望不见弯月勾垂着。”
长林、茅檐、北山、弯月,在蓝色的夜晚默默守望,构成一幅舒缓安然的夏日静物图画。
慢慢的,夜幕变成黑色,曼妙的精灵开始歌唱,夏虫呢喃如情人的密语。
但萧红说:“于是虫声,各样的穿着夜衣的幽灵般的生命的响叫。”
“幽灵”,未知的,可怖的意象。这些生命的响叫不是坦然的,大大方方的,无所顾忌的,仍需穿上夜衣为保护色。
她的作品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她自己坎坷人生的写照。萧红将自己的人生经历、生命感悟表现在作品中,所以她的作品充分凝聚了她的个人情感并融入了她跌宕起伏的遭遇。
接下来,笔峰一转,从远山弯月来到墙外,那里小溪畅引着,水声脆脆。
菱姑依着一株花枝发呆,花枝的影子抹上墙去,那样她俨若睡在荷叶上,作者笑菱姑是荷叶姑娘,叹两个人是同样不幸的人。
还没说上两句,祖母把头探出竹帘外,又缩回去,叫门外的两人回屋睡觉。
“在模糊的天之下,我看见她白色的睡衣,我疑她是一只夜猫,在黑夜她也是到处巡行着。”
祖母与巡行夜猫,两者的关联不在夜色模糊,重点相似之处在巡察管控。
就拿文中的菱姑来说,二十七岁了,菱姑的青春尚关闭在怀中,什么时候结婚,未来会有怎样的生活,这些都是未知的答案,她怎么能不忧伤呢?
唯一明确的一点,她宁愿到工厂去做工,也想要自由。
自由,谁不渴望呢?两个女孩偷偷的谈论着这个话题。
说到伤心处,萧红常常依靠墙根哭泣,这样使祖母更加动气,她的眼睛像要从眼眶跑出来马上落到地面似的:“你真给咱家出了名了,怕是祖先上也找不出这丫头。”
此时的祖母宛如一只猫头鹰,警惕着家族中一切不合规的动向,她会突然出现在两个姑娘背后,并且响着她的喉咙,好像响着猫头鹰的翅膀似的。
“小萍(萧红本名)那丫头入了什么党啦,你也跟她学,没有老幼!没有一点姑娘样!尽和男学生在一块。你知道她爸爸为什么不让她上学,怕是再上学更要学坏,更没法管教啦!”祖母吵吵嚷嚷着,说萧红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
那样的夏夜,通宵翻转着,仿佛是睡在蒸笼里。内心的苦闷无处可诉,未来的方向也扑朔迷离。
在这样的夜里,又能做什么呢?夜深人静时,听后窗外的虫声,和着这在山上的密林的啸声透进竹帘来,也听更多的在夜里的一切声息。
“是天快亮的时候,马在前院响起鼻子来,狗睡醒了,在院中抖擞着毛,这时候正是炮手们和一切守夜更人睡觉的时候。在夜里就连叔叔们也戒备着,戒备着这乡村多事的六八月,现在他们都去睡觉了!院中只剩下些狗、马、鸡和鸭子们。”
世事纷争,人心纷乱。
祖母到佛龛边去叩头,并且祷告佛爷保佑。
“我来保佑吧!”站在佛龛边萧红说。
一旁的菱姑作难的把笑沉下去。这符合她追求自由的个性,也符合她无法脱离家庭的命运。
漫漫夏夜等来了黎明,冲进大门的不知是匪,是兵,是幸运,还是劫难。
这夏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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