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是脚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的响声。
小柳叶儿双腿跪着,趴在姥姥家大炕前的窗台上,胖乎乎的小手,在窗户上划拉着窗玻璃上那层厚厚的霜花。
指甲在霜花上反复画着各种图案。小鸟、小花、小猫、小兔子,这些可都是姥姥、姥爷教会的。
画腻了,用右手拇指的指甲一下、一下的铲去窗玻璃上的霜,把原先画上的图案毁得一踏糊涂。露出一小块儿乌涂涂的玻璃,然后肉肉、粉粉的小嘴唇贴在窗玻璃上,张成O字形,深呼吸后,轻轻的、长长的哈了一口气,那乌涂涂的玻璃上立刻光洁透明。
小柳叶儿张圆了小嘴,不断的往窗玻璃上哈着空气,几乎透明的整块儿玻璃,让小柳叶儿看清了院子里厚厚的积雪。
嘎吱……嘎吱……
一行直直的脚印,直通院落的大门外。那脚印是姥爷穿着厚毡底棉布鞋踩在积雪上的留下的印记。
小柳叶儿上面有一个哥哥,和父母在城里读书,而小柳叶儿却被父母送到姥姥家,那一年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一只大白母鸡,随着一阵儿冷风吹过,一路奋力的追撵着一颗雪粒,冷风吹的它脖子上的羽毛逆风立起,像是一只斗架的公鸡,一转眼随风飞跑出了院子。
姥姥家的院子,早已没有了夏日的赤、橙、粉、白;只剩下冬季这单一的一片纯纯白白。只有靠右侧的那棵李子树下,隐约的还能看见几处黄土的颜色。
小柳叶儿透过窗玻璃的明亮处,歪着头向上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是灰茫茫的一望无边;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院落,,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
昨夜的一场大雪,让小柳叶儿有点着急,天都已经大亮了,那个姥姥家的邻居小天明哥哥,他还会来陪我玩吗?
冬天的积雪很厚,厚到踩上一脚,直没鞋面。
“嘎吱……”一声,木板条大门被拉开,小柳叶儿看见,姥爷腋下夹着一捆苞米杆子,大步从院外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一名缩着脖子的小男孩儿。一顶深灰色的针织套帽,戴在头上,低头缩着肩膀,不离寸步的紧跟姥爷。
“呀!是天明哥哥,”
走近了,小柳叶儿发现,紧跟着姥爷的天明哥哥低着头,怀里鼓鼓的好像揣着什么东西,一只手护在他那棉袄大襟上面,一只手严实实的揣在怀里。
“他怀里揣个啥?”
来不及穿鞋,赤着双脚的小柳叶儿撒着欢儿,跑到他的小天明哥面前。一双小脚穿着小兔袜子,站在积雪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咋就不穿鞋呢?”
姥姥在小柳叶不远的身后,颠着小脚,跑了过来。可还是没有姥爷的动作快,他右手的腋下夹着一捆柴禾;左手一伸,拽过小柳叶儿的衣襟,一抬手就把小柳叶夹在左腋窝下。
“哎哟!放下我!”
“姥爷快放下我!”
小柳叶儿的一双小胖腿在姥爷的腋下不安份的踢蹬着。
“柳叶儿听话,别乱动,你看天明哥哥给你带啥了?”
“我不乱动,天明哥哥,我看看是啥?”
小柳叶儿葡萄般的大眼睛紧盯着小天明的脸。
小天明看着柳叶儿的眼神,如变魔术般的从怀里抽出一束淡蓝色的小花,递交小柳叶。
姥爷没掐住,一松手,柳叶儿蹦到地上,伸手拿过那束花跑回屋内。
“我的花,我的花。”
小柳叶儿嘴里嚷嚷着,一蹦三高的开始在屋子里跳跃。
原来,这花是天明妈妈在堂屋的窗台上种的兰花,昨天冒芽,今早开花,启明哥哥答应送给她。
如今,柳叶儿不觉已经长大,却再也寻不见那个她叫天明哥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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