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去世的消息,如三月的春风,潮润中带有一丝干燥,不经意间,走漏了。
“什么,老爷去世了?”夫人合上手中的书,心想着那还真是一本无聊透顶的书,无非就是讲述下人巴结主子的俗套剧情,不看也罢。“说说吧,怎么回事?”夫人优雅地端起一杯茶,看也不看站在门口的佣人。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叫菜农拉点菜到宅子里的时候,听见他说的。”佣人低着头,不敢直视夫人,唯唯诺诺的。
“千真万确?”夫人放下茶杯,顿了顿,又重新端起来,抿了一口,果然还是有点烫嘴。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佣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退下吧。”夫人再次放下茶杯,寻思着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老东西到底死没死呢?夫人用食指轻轻敲击着实木桌思忖着,惹得门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话说,我那只猫跑去哪儿了,好像有几天没见到它了。夫人想起身出门找猫,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于是关上门,重新端起了那杯茶,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于是心情愉悦地喝了起来。
老爷去世的消息,如三月的春风,传遍了整个宅院。
“知道吗,老爷去世了!”刚刚还在夫人面前唯唯诺诺,头跟系了一块铅,抬不起头的佣人,现在正在厨房对着坐在凳子上择菜的两个佣人,同样低着头说道,不过这样的低头,让她心情愉悦。
“真的假的?”其中一个择菜的佣人放下了篮子中的芹菜,手在围裙上抹了下,“老爷不是外出溜达几天去了嘛。”
“命这种事,谁说得准,有句话不是说嘛,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过五更。”传了那么多的话,佣人有点口渴,看见篮子里的黄瓜,弯腰拿起来就咬。
“诶,那是为老爷的酱黄瓜准备的。”另一个择菜的佣人突然开口说道,伸手想要阻止她,却发现已经迟了,伸出的手停止在半空。
“准备什么,老爷都去见阎王爷去了,来年再重新准备一份给他端到他坟前吧。”说罢,佣人又咬了一口黄瓜,紧接着吐了出来,真苦,随后将剩下的黄瓜扔在了地上,“老爷一走,这宅子的日子算是到头咯。”甩下这句话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诶,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择芹菜的佣人转头问同伴。
另一个佣人完全没听同伴在说些什么,心想着之前的努力换做一场空欢喜,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越想越不甘心,于是起身解下围裙,将其扔在地上,转后吸了一口气:“老娘不干了!”
最终只留下择芹菜的佣人在厨房,在菜篮面前一边愣神,一边拿起还没择完的菜,继续择了起来。
老爷去世的消息,如三月的春风,穿街走巷地传到了菜农耳朵里。
“夫人,菜农送菜来了。”站在门外的管家说道。
正沉浸在老东西去世的欣喜中的夫人,如今却被管家扰了梦。
“像往常一样,扔几个钱给他不就了结了吗,这种人也值得向我汇报?”夫人打开门,瞪着管家。
“他说有事给你说,关于老爷的。”管家正眼看着夫人,这眼神让夫人看着很不舒服,于是夫人刻意避开了。
“在哪儿呢?”夫人显得不耐烦,因为这几天不知哪来的鸟,瓮在庭院葱郁的大树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正门门口。”
夫人径直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进了屋中,重新出来的时候怀中抱着那本自己之前还觉得剧情俗套的书,以前她出门的时候,总会抱着那只肥硕的黄白相间的大猫,那是老爷送给她的。
看着眼前泥土满身的菜农,夫人满脸厌恶,手自觉地从捂住了鼻子,尖声道:“有什么事快点说,不知道我很忙的吗?”
“夫人,是关于老爷的。”菜农用手揩了揩脸上的汗,在门口等待的这段时间全用来喘气去了。“我听到了传闻,我寻思想之前那丫头肯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去世的那个老爷不是老爷本人,是你养的猫啊!”
“猫?”夫人知道菜农说的是那只消失了几天不归家,黄白相间,肥硕的猫后,又得知自己心爱的猫去世后,心里一股气没提上来,随后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夫人,这才想起,那只猫是老爷送给她的宠物,因为越养越肥,所以她说这猫看起来跟老爷一样,那就直接取名“老爷”算了。躺在地上的夫人,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老爷那敦实的、缓慢的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近。
老爷把夫人休了的消息,如三月的春风,从菜农的嘴中,传遍开来:“你知道吗,夫人晕倒的时候,竟从她怀里的那本书中掉出了一封信,据说是写给她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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