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学海遨游多年。从第一次知晓这个词开始，才发现，知识海洋浩瀚，几十年汲取的不过浪花几朵。
无意中看到2019年罗振宇《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视频，他以致敬贝聿铭开场。“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在某一刻点亮过你”，是的，贝聿铭是他的那束光。三个半小时的分享会，信息量超强，我的脑海中却总浮现他提及的“躬身入局”这个词。吸引我的不是因为罗所的它出自清朝名臣、国民励志偶像曾国藩之口---“躬身入局,挺膺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而是“躬身”产生的图像感及“局”引发的联想。这一刻，我被这个词点亮。
总忆起《红楼梦》贾政的躬身赔笑，王太医躬身笑曰“不敢、不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进去的画面。除了恭敬、还有掀帘躬身探究之意。“帘栊不卷夜沉沉，锁一庭风露”，这“一庭风露”又是何局？
最近的热播剧《隐秘的角落》改编自紫金陈小说《坏小孩》，很多人在讨论小孩坏起来到底可以有多坏，甚至跟一开始就蓄谋杀人的成人张东升相比较，认为少年朱朝阳更险恶。我不置可否。只是更愿意躬身入局探一探。
朱朝阳，少年数学天才，13岁。有偶像---数学家笛卡尔，有爱好---魔方、游泳，有横渡珠江的梦想，有爱思考的脑袋和取得全校第一的能力。每每说起奥数、谈到笛卡尔嘴角扬起的笑意，每次去新华书店的自信和从容，每次对朋友伸出的援助之手……
他还有爱他的妈妈。虽然与职场女性一样忙于工作，路途奔波，但从来不会缺席家长会、会鼓励孩子讲笛卡尔的故事、冰箱里满满的做好的他爱吃的熟食、一回回温热的牛奶。在孩子被欺负时的不要命的姿势、在前夫遭遇打击时带儿子第一时间出现在医院的身影，这一切彰显出的从不是冷漠和冰冷，而是温暖和爱。他还有另组建家庭的幸福生活的爸爸，以儿子为傲，从来不拮据的零花钱，小白鞋、游泳镜、游乐场，没有时刻相陪，但并不缺席。
张爱玲说：“生活就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藏满了虱子”。生活在尘世，谁的心中没有细微暗流涌动，谁的生活没有些许遗憾。想更多拥有某种美好物件的小小贪念，对得不到某物的“酸葡萄”心理，对看不惯现象的敢怒不敢言的恨意......而对朱朝阳来说，对骄横妹妹的丝丝嫉妒、对爸爸因怀疑而藏在包里的录音笔的些许失望，虽然如同那碗甜品里的苍蝇一样，但不足以毁掉自己，成为恶贯满盈的坏小孩。
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认为发展心理学中，道德判断是有个发展过程的。0-4岁是属于无律期，没有任何道德行为和道德判断。4-8岁是他律期，开始接受大人告知的对与错的规则。8-12岁是自律期，能够判断行为的意图跟后果的关系。我相信共同生活的8年，爱他的父母一定教了孩子对与错的概念。离异后，少年天才已经过了他律期，进入自律期。他拼命学习，希望成为令父母骄傲的儿子，他做到了。他记得所有的过往，他对妈妈说的那句“你可以告诉我的”其实是盼望着妈妈能用有幸福。所以他懂得行为与后果。
剧终，剧中人留下悬念。局外人开始论证荀子语“人之初，性本恶”，开始探讨西方人热衷的的原罪，但我更愿意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降落凡间，纯真无邪，只是在漫长生长的环境中出现了某一个诱因，只是我更认同孟子的“人之初，性本善”以及受到恶的影响之时后天的教育与感化的力量---除杂草、除害虫、遮风挡雨。爱是宇宙的能量，也是唯一可以对抗恶的利剑。
入局者与旁观者，角度不同、视野不同。小到驾驶员与副驾，大到真正的东西文化精髓和我们所窥见一斑的文化掠影。君不见多少差异、多少隔阂、多少纷争均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围城》中所言“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去；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苏轼慨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是躬身入局、出局、回望、反观的悟道吧。
是的，就是这样。天下之大、宇宙苍茫，无外乎局内、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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