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三先生
那时我没有想到,我最终也变成了那翻白的鱼,跟着河流漫无目的飘,去哪里,不知道,死没死,不知道。说鱼,红烧还是清蒸?水煮还是烧烤?。再说鱼,鲫鲤,鲶鲈。我本不吃鱼,因嫌刺多,麻烦。我是最怕麻烦,唯恐避之而不急,奈何,与鱼有缘。
小时候,老家的小河里是没有鱼,听老人说以前有,自从挖了山以后就没有了。我那时总感叹没赶上好时候,只能与螃蟹下下象棋,解解馋解解乏,抚慰一下我弱小的心灵。
与螃蟹的缘分没过多久便结束,哀呼,老家有条小河,有小河,便有大河。大河里的鱼不会轻易死绝,无论水质变得多烂,它们都坚强的活着,似乎在等着人类去捕杀,真是笨。
一次跟着大人去乡里赶集,买完东西回家,刚下过雨,路上全是烂泥塘。便下了河赶路,那之前,大人是从不让我们下大河的,怕我们跑水深去洗澡。
一路走着,与几个玩伴到处跳来跳去,还翻了几只小螃蟹,吃不得,便索性放了。行至一半,大人背着东西累了,停下休息。
“快过来看,有鱼”。有鱼,听到声音我连忙跑了过去,小辉正蹲在一个靠山边的一个小塘边,我跑过去一看,果然有鱼。大约有五六只,蝌蚪般大小,不对。该是比蝌蚪还小一些。正在一个几十厘米的小塘里游着,几个人都跑了过来,围了个圈,个个瞪着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鱼似乎感觉到了我们,但是又清楚自己的处境,搁浅龙被虾欺,搁浅小鱼儿被什么呢,我不说,你也知道。
我们的想法只有一个,捉回去,养起来。这时大人走了过来,说这鱼捉回去养不活地。我们:当然不信,人吃东西就会长大,鱼也行。小孩子总是如此,他们只是相信他们相信的,尽管后来证明是错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确定了想法,小辉伸手就抓了过去,还真让他抓住一条,翻开手掌一看,死求了。我心中那个疼,接下来是集思广益地时候,首先得找个东西装,然后是怎么把鱼抓进去。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随便在路边捡个瓶子便好,第二个问题,我们仔细斟酌思考了一番,在成功弄死两个可怜的小生命后,四条,最后的成果。刚好一人一条。
养过鱼的人都是杀人凶手,并且都是变态级别。鱼儿跟我回了家,我并不知道它吃什么,应该吃水就行吧,山里的泉水又清又凉,还带点甜,肯定是最好不过,你吃了明天就能长大了,再不济给你扔两粒米饭,这么小一点,啥也吃不了,就水应该就行了。我这样想到。
我给它换了纯天然的矿泉水,两粒白花花地大米饭,满怀期待地放在我的床头。躺在床上,我已经想到它长成一条两斤的大鱼,大人说鱼都是说几斤,两斤应该很大了吧,我记不清楚,应该就是这样。到时候我是该叫大人杀了吃了呢?,还是继续养着,一直养大。亏我当时还不知道鲨鱼鲸鱼这种东西,不然,不然。
第二天,它去了,翻白了。
哀呼,你家的鱼死了,不要太伤心。
多年以后,其实也没多少年。有人跟我说河里的水质跟山里的水质不一样,养不活鱼。哀呼,那些被我用自来水养的小鱼儿。
我记不得我养死过多少条小鱼了,它们有的被矿泉水瓶装着,有的被可乐瓶装着,有的活了一天,有的活了两天,三天,四天。吸去经验的我,曾在河边沙滩上挖一个小坑,引一些水,捉一些小鱼儿来放里面。然后每天都跑很远的路去看,一连好几天,都好好的,我终于知道怎么养了,就这么养,哈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直到有一天,下雨了,我听到凉鞋踏在沙滩的声音,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少年是越挫越勇,想爱就别怕伤痛。
我在地上离河远的地方挖了个坑,老师从小教育我,天生我材必有用。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块材。没有下雨,凉鞋踩在沙滩上的声音没有传来,接连十天大太阳,鱼死了都是臭的,嗮成鱼干也是臭的,除非你加点辣椒。
好吧老师,我承认我不是块材,我是块柴。
我庆幸自己不是鱼,大人不会给我全是二氧化碳的空气,也不给我吃草,或者泥巴什么之类的东西。我长大了,个子大了,我是得感到庆幸,无比庆幸。
长大了,不该跟小鱼过不去了,大不欺小,壮不欺老,古人诚欺我也。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大河有大鱼,我是长大了一点,可是还没到买鱼杆鱼网的程度。没办法,徒手抓鱼,不太现实。我试过,河水湿透衣服老凉快了。
想办法,毕竟是块柴。那日如往常一样,我正站在河里想着办法,游过去游过来的鱼看得我牙痒,我已经琢磨好几天了,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站了一会儿,只能去河边逗逗小鱼,逗着逗着。我瞧见一条鱼游了过来,游的很慢,出乎寻常地慢。机会来了,我慢慢地站起身,轻轻地走了两步走进河里,它没有察觉,太好了。我猛的一下扑了过去。
抓到了,滑滑的,翻过肚子是白的。嘿嘿,白条子,我高兴地去河边寻了个小浅滩,把它放了进去。奇怪地是,它在里面也是慢慢地游着,像没了精气一样。没等多想,一抬头,又瞅着一条,我又按刚才的方法扑了过去,又得手了。哈哈,今天这鱼是故意让我捉的嘛,算你们有心,不枉我几天的暴嗮。还没等回河边,又瞧见一条,不只一条,好多条,它们白色的肚皮都翻了起来,骄阳高照下,都看的很清楚,都慢慢悠悠地游走,好像在被河水带着走。
不多想,我便高兴地冲了过去。一抓一个准,两尺宽地,三尺地。从刚开始地抓直接变成捡了,我瞧着水深的地方更多,索性脱了衣服冲了过去,一条条往岸边扔,正捡的痛快。
“放下,那是我们的鱼”。一个声音传来,我一抬头,望见两个人正从上游走下来,刚刚竟忙着捉鱼了,走近了都没看见。他们一人提着个桶,边走边捡着鱼。
“什么是你的鱼”。我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们放的药,不准捡了,那几条送你了,不准捡了”。
我当即明白了,只听人说过,还没见过,今儿算了见着了,我走到河边把那几条鱼一条一条地扔到了急流处,愤愤地走回了家。
捉鱼竟是可以这样抓,我站在窗边看着那两人,提着个桶一直往下走,似乎小的还不捡,专捡大了,一时间,整个河流全是翻白的一片,它们被河水带着,翻着白白的肚皮,有的死了,有的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不知要飘到哪里去,知道却也不能为力。那时我没有想到,我最终也变成了那翻白的鱼,只知道跟着河流走,去哪里,不知道,死没死,不知道。
捉鱼使我快乐,吃鱼让我饱腹。我快乐,别人死亡。强加一个说辞,缘分,有缘。今生你们为鱼,来年又是我等为鱼,一个字,缘,两个字,有缘,四个字,狗屁不是。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二十四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