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我是一个年幼的小男孩,胖胖的,很可爱,我身处在一座城里面,这座城固若金汤,听说外面的人穷尽一生想要进入这座城,却永远没有人真正进来过。
而这座小小的城,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实是一家面包店,因为这个城市里的人都靠吃这家面包店的面包为生,这家面包店的面包做得很棒,用香浓的牛奶,纯正的小麦面粉,最新鲜的鸡蛋,做出来的面包很香很香,面包店每天会把面包免费分发给城里的人们。
这家店的主人是一位长着白胡子的老爷爷,他每天穿着白色的面包师的服装,脸上总是发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而他,也是我的最亲爱的爷爷,除了妹妹外,我唯一的亲人
面包店总共有我们三个人,爷爷,和我,还有一个每天和我在一起的,我最爱的妹妹,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两个小孩子很调皮,小小年纪就穿上了白色的面包师的衣服,每天陪着爷爷一起快乐的做面包,她每天都很听我的话,陪我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欺负她的时候,她就哭着找爷爷,我们两个都很小,两个人,一起开心欢笑,,一起吵闹,一起去恶作剧把爷爷弄得尴尬不堪,但是爷爷从来都不会生气,他总会笑,好像他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开心。我们的面包店不大,虽然要做很多面包,但是我们每天的生活却很轻松,有最慈爱的爷爷,和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最好的朋友。
其实,我过得很开心,但是也很失落,正如前面所说,我们这个城非常的结实,外面的人永远进不来,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出去过。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只是不知道这个城里是否有人曾经出去过。
我们都待着这样的一座城里,每天吃着面包,其实也只能吃着面包,我们没有其他的食物,只有面包,全城的人们这么多年来,只会吃面包这一种食物。
偶然一次发现,原来我们做面包的厨房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子,它是全城唯一一处能够看到城外景象的地方,爷爷告诉过我很多次,让我不要去看向那个窗子,但是我很好奇,我想知道城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城外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他们又是不是每天都吃面包呢?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偷偷的搬一个凳子,踩着它,我就这样看到了城外的景象。原本我还猜想,窗外的景象是不是很不好,很可怕,爷爷怕我吓着,所以不让我去看。但是当那些景象映入到我的眼中时,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外面的世界很繁华,有各种各样的建筑,它们华丽多样,街上的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而最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街上满地都是食物,各样的包装袋,印着不同的图案,非常漂亮,四处散落着薯片,雪糕,可乐……很多很多种的食物,而且这些食物在地上摆放的到处都是,看起来好好吃啊,那时的我心里很羡慕他们,可以去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每天吃着种类丰富而又吃不完的好吃的食物,不像我们,每天只能吃着面包,一成不变的生活。
但是每次看到市民们来领取面包时,都带着满足而开心的笑脸,我很疑惑,难道他们不知道城外有更多更好吃的东西吗?难道他们不想去城外去享受那样的美食吗,城外的生活多好啊,比我们这样每天吃面包好多了。有一次,我忍不住跑到街上,问一个叔叔,:“叔叔,叔叔,你们每天吃面包,不会觉得吃腻了吗?”这时候叔叔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只手小心的拿着刚领到的一块面包,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说:“小朋友,面包多好吃啊,它这么有营养,用最好的食材去做的,多棒啊”这样的回答,我感觉很不满意,我皱起眉头,问道:“叔叔,那你们为什么不想吃城外的食物呢?城外那么好,出去多好啊,不知道有没有人出去过啊”
当我很认真的问完这段话之后,叔叔脸上的的笑容突然凝结了,他的表情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开心,看得出那是一种伤感,我不明白他的伤感从何而来,只记得后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声叹气之后便离开了,而那个幼小的我也意识到,我是不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后来又问过很多人,但是好像每次当我问道有没有人出去过的时候,这好像是他们心头的一道永恒的伤,没人愿意提起,而我也依旧不知道,依旧怀着好奇,也依旧怀着,逃离出这座城,走向外面的世界的渴望。
后来每次趁爷爷不在的时候,我就喜欢搬过凳子来,站在上面,望着窗外发呆,有时候会看到很多的人,他们想要进来这座城,他们打不开城门,他们在城门上用头顶,用脚踹,顶的头破血流,我能看到,他们流血的那一刻,也在留着眼泪……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的心里,有一个念头却一直在萌发,生长,那就是——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去过城外的精彩的生活。
那一天,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爷爷和妹妹又端出了刚刚出炉的面包,那一瞬间,内心想要离开这座城的心突然那么的强烈,我终于忍不住跟爷爷提出了这个想法,那一天,脾气很好的爷爷突然发火了,他看起来很生气,妹妹也哭了,那天她哭着问我:“哥哥,你要走了是吗?”看着妹妹哭,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不想看她哭,我也不想离开我最亲爱的妹妹,但是我的心里却有真实的挣扎,我想要出去,想要去过外面的生活,我安慰着妹妹,告诉她:“你放心,傻妹妹,我不会走的”
从那一天起我没再提过离开的事,但是也是从那一天起变得不再开心了,爷爷会不停地告诉我,不要再想出去了,我答应着,却有口无心。妹妹每天逗我开心,她是个很暖心的小女孩,而我却笑得有气无力。
过了很多天,那天傍晚,妹妹来到我的身边,她跟我说:“哥哥,你走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不会开心的”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的话让我给我的逃离找到了一个理由,不论我怎样舍不得妹妹,爷爷,不论我怎样舍不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是我都坚信外面的生活会是更好的,更享受的,所以我那晚就选择了离开。
深夜里,我收拾了一些衣服,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带几块面包,偷偷的从里面打开城门,逃到了城外,我刚刚出去的时候,便有一堆人扑了上来,那一瞬间我很恐惧,毕竟我第一次走出城内,我以为他们是不是要害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展现出一副非常热心的模样,给我华丽的衣服,送给我一大堆吃的,而作为交换条件的,竟然是我包里的几块硬面包。
第二天,我离开了那群人,继续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流浪,我发现这个新的世界里的人都好奇怪啊,每次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理我,但是当他们听到我是从城里面出来的之后,就会变得对我很好,送我一大堆东西,我见到了在城里没见过的很多东西,精致的珠宝,好看的衣服,我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礼物,而我也再也不用吃面包了,我不用担心饿着,因为大街上随处散落着很好吃的零食,它们的味道都很好吃,比面包好吃,我每天吃着大堆大堆的零食,喝着饮料,而有一天,我也意外的发现,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包了。
慢慢的,我变了,变得跟这个新世界的人没有什么差距了,我变得肥胖,身体的健康出现了大堆的问题,我变得很虚弱,我突然很想回家,回到那座小小的城里,城里有爱我爷爷,有每天热情跟我打招呼,喊我小鬼,摸我头的叔叔们,有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妹妹……
我决定要回去,我走了很久很久,想要去找到那个城门口,打开门,进入到里面,然后回家,一路跋涉,原本就差劲的身体感觉很累很累,而我最难抵挡的,其实是内心的恐惧,真实的,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我不敢让自己去想最后的结果,忍住我的心,不去猜测,因为我或许明白,那个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我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我走了很久很久,其实并不是路程太远,而是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只能每天走很少的路程。
那一天,终于那个白色的城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想起所经历的种种,当初的离开,我没有在意妹妹的伤心,没有在意爷爷的难过,我抛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从这里下决定,离开,而在经历这种种之后,那个小男孩又再一次回到这里,这一次,他真的很想要回去,回到那个简单的家,回到那种可以每天吃着温暖面包的生活,他不想要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了,他只想要最普通的面包,他不想要那些财富与权力了,他只想要回到那个最温暖的家。
他走向城门,想要去打开这扇门,却发现门被封的死死的,他拼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手指已经磨破流出了血,但是他还是没能打开这扇门。他一阵癫狂,对着自己用拳头狠狠的打去,他疯狂的哭,泪水冲洗着他脸上的坞渍,最后他想起了曾经所看到的景象,那些撞的头破血流的人们,那些想要进入这座城的人们,或许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而他决定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他用破烂的衣袖檫拭眼角的泪水,用自己的头撞向坚硬的铁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过得非常慢,非常慢,而他仿佛看到了高高的城墙上的小窗户,那个窗户后,有一双晶莹的眼睛,在翘首以待,等待着,她将要回家的哥哥。
再后来,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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