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沸腾》 第一章：眼疾
1、
寒冬破晓，阳光给大地增添了几分暖意。
克莱尔搀扶着加西亚，来到家门口。“小心些，拐杖还习惯吗？”
一个半月前，在本地私立高中上课的加西亚出了车祸，当时正值月假，他刚过完一个三岔路口，一辆大货车和面包车相撞，被殃及鱼池的还有辆电动摩托，加西亚正是被这辆撞飞的摩托砸中，当场就昏了过去。
“挺好用的。”加西亚腋下拄着两根拐杖，打着石膏的右脚只能悬在半空中，他示意母亲放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怎么行……”克莱尔虽松开手，仍不放心地向楼上喊道，“孩子他爸，该出门了，再拖下去非迟到不可。”
“来了。”楼上远远传出一声呼喊，伴随着电动剃须刀的机械声，史丹尼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打家开门，收拾好鞋柜克莱尔刚抬起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呀！”她惊呼道，“德洛丽丝，你怎么还来了？”
“早上醒来的早了点，就来看看这里需不需要帮忙。”德洛丽丝礼貌地微微鞠躬，她在最近一个月常来加西亚的家中，在老师的示意下帮助他补习功课。当时班主任翰尼先生组织了同学去医院看望加西亚本人，事后就在班级例会上询问谁愿意担任加西亚的家庭教师，结果两秒钟没人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没人去的话，只能德洛丽丝去了。
加西亚的这种待遇一度招来其他男生的嫉妒。
“德洛丽丝来了吗？”史丹尼剃着胡子走了出来。
“伯父好。”
“真是太客气了，有孩子他爸在呢。”克莱尔露出笑容，“开车去学校很快的。”
“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了。”史丹尼一拍脑门，“今天可能送不了加西亚去学校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克莱尔听后立马埋怨起来。“昨天不是让你打电话和医院请假了吗？”
“年纪大了，一下子我忘了这事。”史丹尼一脸拜托了的表情，“今天就麻烦德洛丽丝了。”
“不麻烦，都是同学，应该的。”
“什么嘛？难道我要走路去吗？”加西亚嘴巴一撇，“太无情了吧。”
“男子汉，这几步路算什么，我高中那会参加全运会，右手打着石膏比赛，最后一球射进门，挽救了整个赛场的局面，嘿嘿。”
“得了吧。”加西亚小声嘀咕，他爸这点光荣事迹从小就开始讲起，到现在还挂在嘴边，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挺厉害，但现在耳朵都快起茧了。
“总之……快出发吧。”史丹尼关了刮胡刀，“要迟到咯。”
加西亚只能认命的拄着拐杖，在德洛丽丝的帮助下出了家门。
“可是……”克莱尔还是觉得很不妥。
直到儿子和德洛丽丝两人走远，史丹尼才叹气道：“你呀你，一点都不明白我的用意。”
“用意？”
“就让他们两去吧，我一个大叔夹在中间多别扭。”史丹尼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你说他们两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结婚啊。”
“嗯。”克莱尔低头想了会，“还太早了吧。”
“什么？”史丹尼吃惊地转头，“你今天怎么了，可不像你啊。”
“没怎么啊。”
“平常你可不会说这种话，让我想想。”史丹尼学起克莱尔说话时的腔调，“那么早恋爱干嘛？孩子就该认真学习，毕业后还有事业，就算三十岁再找对象都不迟。”
“可那是德洛丽丝诶。”
2、
加西亚差点死于车祸，据父亲说当时的情况真是命悬一线，车祸现场除了加西亚还有另一名中年妇女，两人又凑巧都是珍贵的熊猫血型，手术台上加西亚大出血，不过好在最后关头，那名中年妇女没能挺过去，先死了，出于救人，医生就用她身上的血才保住加西亚一命。
“加西亚终于回来上课了？”
“昨天我们还在讨论你会不会死呢。”
“让德洛丽丝去你家补了一个月的课，艳福不浅呀。”
“好多人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
教室里乱哄哄的，加西亚一走进来，因为车祸的事面对了各种玩笑和询问，他应付了几句，拄着拐杖挪到了座位上，这么久没来上课，桌椅上都落了一层灰。
他小心的用纸擦干净，这才发现早已过了早自习的上课的时间，原来自己已经迟到了，他想，为什么班主任翰尼先生还没来上课？
“喂，快看手机。”
“怎么了？”
“上新闻了……紧急通知，因全市突发性眼疾，极具传染性，现市委市政府发布紧急通告，所有市民需尽快回到家中，不要在外逗留……”加西亚身旁的瑞秋看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诶，是真的吗？要放假了？”
“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种好事。”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东西呀。”
“有很多人被咬死了。”
“我看又是炒作，听上去不像真的。”
“视频都流出来了，假不了的。”
“咬死？又有大型犬种得狂犬病了吗？”
“这次不是，是人啦。”
“人？”
“人疯了，把人咬死了。”
“真可怕。”
“我总觉得这事不像真的。”
班主任迟迟不来，教室里的议论声愈演愈烈，之前上楼的时候，加西亚注意到其他班也是这样，吵得很，而且不仅是翰尼，他连老师的影子都没看到。平时这个时候，翰尼先生只要顶着大肚腩一出现，咳上那么一嗓子，同学们就得乖乖自习，从无例外，今天是怎么了？
出神间，加西亚望向窗外，那是什么声音？他刚才听见了“嘭、嘭、嘭”的连续声响，距离应该很远，但不难听见，加西亚隐约感到心慌。
不会是枪声吧？
“大家安静一下。”熟悉的声音把加西亚拉回现实，是翰尼先生，他终于出现了，满头大汗站到讲台上，正在平复呼吸，神情少有的慌张。
教室快速安静下来，这时候加西亚听见隔壁教室传来一阵学生们的欢呼。
“看来真要放假了。”一旁的瑞秋压低嗓音说道。
“太好了……”
“安静！”翰尼加大嗓门，“你们都听说了吧，因为突发性传染疾病，今天学校临时接到通知放假，具体上课时间会另行通知。”
“真棒！”教室里紧接着又吵闹起来。
“另行通知？这么说不止放一天假咯。”
“别说话！”翰尼连拍几下讲台，“现在所有同学去排队，政府的医疗队到了，为了保证你们的健康，全校师生都要通过简单的体检才能离校，如果发现携带传染性病菌，将直接送往医院进行治疗，明白了吗？”
“是……”
听说还要体检，全班人的齐声回答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刚来学校就又要回去了吗？”加西亚自言自语道，但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眼疾？传染病？几个字眼出现在他心里，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也染上了这种病，眼睛变得血红，不仅非常吓人，钻心的瘙痒也令人抓狂。
即使现在基本痊愈，他也忧心忡忡起来，已经到了要全体市民都回家的地步，想来事态已经非常严重，要知道就算是大前年的流行性感冒，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病发的致死率高达40%，学校依然在照常上课。
应该没有问题吧……加西亚心不在焉的跟着班上同学来到教室外，很快就瞧见走廊尽头摆着一张课桌，旁边坐着两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护士，再边上则是两个高大的男子，身着笔挺的西装，留着板寸，眼神犀利，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很干练。
“那两个大叔好帅哦。”
“他们是来干嘛的？”
“排好队，一个一个采取血样检查。”翰尼扯着一贯的大嗓门喊道，“保持安静。”
走廊里排队的除了加西亚本班的四十多号人，楼层的四个班都在，这时候想维持秩序仅靠翰尼一个人显得不太现实，其他的班主任呢？加西亚四下观望着，仍然没看见其余老师的身影。
“这么长的队伍，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真伤脑筋。”
“为什么不多弄一个体检的地方，把人分成两队多好。”
“这样下去，估计得中午了吧。”
“肚子好饿，还没吃早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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