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味道正在越来越淡了。
最早知道冬至就是因为那句“不吃饺子耳朵就要冻掉了”,虽然很多节日都吃饺子,但是冬至吃饺子却有着不同的意义,最初的意义就是为了不冻掉耳朵。
可能因为这个缘故,饺子的形状很像耳朵,肉肉的,长长的,如果耳朵冻掉了,吃饺子应该可以代替耳朵。
小时候的冬天真冷,冷到真的害怕会冻掉耳朵,我们常常等不及到冬至就要吵着吃饺子,因为害怕耳朵等不到冬至就冻掉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冬至吃饺子呢?可能因为那一天是入冬后最冷的一天吧。好像冬至那一天天气格外冷,经常会下雪,因为寒冷那时候的饺子也格外香。
最好吃的饺子永远是家里的饺子。
家里包饺子每次都要饿得饥肠辘辘,因为包饺子一包就要包很久,我们家的习惯是等所有饺子全部都包完才下锅一起煮。
还不是特别饿的时候,包饺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从开始包饺子我就负责擀皮儿,吃了多少年饺子,就擀了多少年的皮儿,好像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擀皮儿的。如果有个什么擀皮儿大赛,我猜我会榜上有名,可惜至今没有这样的比赛。
我们家的饺子皮中间厚,两边薄,这样包出来的饺子不容易煮破。为了保证饺子皮儿厚薄均匀形状圆,我需要左右手协调,左手不停转饼儿,右手同时推动擀杖,速度加快时只听擀杖和案板撞击的“哒哒”声,顷刻间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就从擀杖下诞生了。
擀皮儿熟练的时候,我一个人可以供得上三个人包饺子,擀杖飞转,饼儿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捏饺子的人多,吃饺子的人也多,尽管捏了很多还是不够吃,直到饿得不能忍受,包饺子才算结束。
第一碗饺子刚端上来便迫不及待咬一口,厚厚的饺子皮儿开了小口儿,一股热气窜出来,露出里面的肉馅儿和汤汁,吹吹热气再咬一口就吃到了馅料,鲜味儿瞬间充满口腔,那一刻感觉这么饿也值了!
家里的饺子皮厚,馅儿足,个头很大,要三四口才能吃完一个,那样的饺子吃上一碗就撑得不行,可是往往吃完还要再加几个,每次在家里吃饺子都要吃到撑,撑到不能再吃才停下。
离开家后才发现吃饺子不需要那么辛苦,只要进了饭店坐下来不多久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饺子,不必经历包饺子的繁琐和挨饿过程。但是,却始终没有吃到撑的感觉,不只是害怕吃胖,还因为外面的饺子没有好吃到让我吃撑的地步。
只有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吃着才最香,而全家人围着案板一起包饺子的时光,现在竟然成了永远的回忆,再也不能够了。
上了大学,我们那个大学的惯例是到了冬至一起包饺子,这样的冬至包饺子每年都有一次。
那时候我的擀皮儿技术已经十分精湛,不过大家好像都会包饺子,北方女孩很少不会包饺子的,这就像古时候的女工针指一样普及。
到了冬至那天,平时上课的教室就变成了一间大厨房,一张张案板周围是说笑的女生,带着几份客气和腼腆擀皮儿包饺子。男生负责楼上楼下跑,往教室里搬包饺子的馅料、活好的饺子面,往楼下餐厅送包好的饺子,煮完饺子再用笼屉端上来。
吃饺子的时候,教室又成了一间大餐厅。一边吃着大家一起包的的饺子,一边围着DV机看正在播放的电影,彼此间的拘谨就在一餐饺子宴中消融了。那顿饭一直吃到午后三点多,电影看到晚自习的时间。
大学里,每年的冬至都是这样,虽说饺子的味道不能跟家里比,但是却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那是最初离开家的滋味,新鲜而陌生。
以前一直以为冬至这一天地球人都吃饺子,后来才知道南北方冬至各有各的美食。有的地方冬至吃汤圆,有的地方喝羊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冬至记忆,不同时期的冬至有着不同的味道。
林清玄在《一碗入心》里写到冬至那一天的鲜肉汤圆:
“自己磨的糯米皮,包着手工剁碎的后腿肉丁,和进一些葱花和蒜花,包得狮子头大小,形状像椭圆形的橄榄。煮的时候,先以从葱头爆香,炒香菇肉丝,加水煮开,然后浮汤圆,快起锅的时候加一把大茴香,接着茼蒿,最后是一把香菜。”
那样的鲜肉汤圆,因为母亲亲手做成,独沽一味,留着独有的记忆,已经随着时光流逝成为永远的绝响,和冬至这个节日融在一起,节日成为唤醒记忆的密码,食物成为情感的载体。
冬至,在二十四节气中一个特殊的节气,这一天,是夜晚最长白天最短的一天,冬至过后,白天开始变长,夜晚开始变短。
今年的冬至,有着特殊的意义。
三年疫情,犹如暗夜,多少追逐自由的脚步不得不因为疫情停下脚步,多少被疫情隔开的牛郎织女天各一方。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光明和自由冲破浓雾喷薄而出,等待背起行囊走遍千山万水,等待酝酿许久的思念酿成爱情的美酒。
这个冬至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疫情即将结束,长夜也走到了尽头,白日渐渐拉长,见你昼长,想你夜短。
冬已至,春不远,这将是充满期待和希望的一个冬至。
202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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