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冲过热水淋浴，再细细刮净胡子，披上外套，提前三十分钟来到高新公寓，然后在门口的超市买了一袋圣女果和一小箱特仑苏。我在公寓门口等了十分钟。她化了淡妆，穿着暖色秋衣从楼上下来。
“那个，你到得真早，我才刚给粥点上火诶——干嘛买东西呀！”她说。
“怕迟到，所以来得早了点。至于这些东西么，怎么好意思吃白食。”我说。
“我不太喜欢等人的感觉，才跟你说五点之前必须到——当然啦，早到总比迟到好。”
我跟着她上了六楼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这是一套很双人居室，她住在靠阳台的房间，跟室友公用洗手间和厨房。厨房里正用小火煨着一个很大的瓦罐，隐隐可以闻到黄鳝粥的香味。
“可能还要好久才能熟，我去看看。”她不好意思地说。
“不着急。”
我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客厅很暗，贴了满墙壁的篮球海报。
“你喜欢篮球？”我问。
“挺喜欢。”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篮球。”
“受我哥哥影响，他读书时天天打篮球。”
“他现在在哪？”
“去了天堂。”她说道，满脸伤感，“大二那年，白血病。”
“对不起。”
“没关系。人生总是有很多别离。”
我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好像很不健康的样子。
“喜欢哪些明星？”我问。
“好多。有姚明，詹姆斯，杜兰特等等，最喜欢石佛邓肯，够专注而且没有花边新闻。”
“讨厌有花边新闻的人？”
“是的，我认为他们缺乏责任感。”
“我大学时也常常打篮球。”我说。
“你打哪个位置？”
“中锋。”
“可你一点也不壮实。”
“我是被拉进班级篮球队凑数的。”
“你可以打后卫。”
“没位置。他们认为后卫很飘逸，都想打后卫，只有中锋位没人打。”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我被那些大高个中锋虐了四年。”
她扑哧一笑。“我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很阳光很温暖。”
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心。
我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轻轻聆听风从阳台吹过的声音，直到她手机响起来电声。她直接挂了电话。
“干嘛不接电话？”我问。
“不想接——相亲的人打过来的，根本连一句话都不想听，讨厌死了。”她说。
“你相过亲？”
“好些次。几乎都是些讨厌透顶的男人。”
“有多讨厌？”
“很讨厌就是了。尤其是那些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女人又自以为是的男人，一上来就表示自己很有钱，然后说日子可以凑合过，但别过问他的事。真想把那些茶水泼到他们脸上！”
“千万别。你该让他们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说的对。”
“除了这样的人还有哪些奇怪的人？”
“没有了。哦，有一个非常害羞的男生，跟他说话我会感觉自己在犯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干嘛这么急着结婚？”
“家里催促。况且如果嫁了出去，就等于换了一个环境吧？”她苦笑了下，“他们都说我是个坏女人，就连同事也背地里说我坏话。也许我真是个坏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自己？”
“无论你我做什么，也无法取悦所有人。”
她沉默了。
“你说的对，可我还是想换个环境。真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呆两个月。也许有一天我会逃离深圳。”她说。
“累了就去吧。”
“走不开，总有羁绊。况且我想活得好好地给那些人看。”
“这并不冲突。”
“你看大理这城市怎样？听说那里阳光很灿烂，我喜欢灿烂的阳光。”
“挺不错的地方。”
“城市里呆久了又容易生病——冬天阳光太少了。人需要阳光。”
“我有个朋友，一直在研究阳光和心里疾病的关系。”
“真有意思。他在大理吗？”
“他在大理呆了好几年，上个月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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