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感激我一年又一年地陪她去买药,总在腊月杀过年猪时,给我背好大一块猪屁股的上等肉。
在农村,配吃猪屁股上等肉的,是自己的父母,或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我何德何能,就一个小辈儿,让伯母把上好的猪肉,一年又一年地送给了我!
伯母送来的猪肉,自是不会拿回去的,我只能“笑纳”,从而也更加尽心地帮着伯母为伯父买药。在镇上读书的孩子放寒假、放暑假,我也主动招揽,让把学校的被子放到我的家里,开学来取就行,床单被单我来洗,孩子们很客气,连忙道谢,非要拿回家自己洗。不得不说,伯母教出的孩子真的很礼貌!
日子一天天过去,伯母的大孙女高考了,读了厦门的护理本科。我家先生说,护理虽是苦了些,但不愁就业,这是他作为叔叔给孩子中肯的一些建议。
一年后,伯母的二孙女上了一所高职。几年后,三孙子上了一所重本。孙子孙女们逐渐长大,连最小的也上了初中。
伯母的背越来越驼了,脸上的纹越来越密,步履也越来越蹒跚,即便如此,每年杀猪送给我的猪屁股肉,却从没间断。
“只要我还能动,每年都要养一头大肥猪,你的哥哥嫂子过年回来才有腊肉吃,孙儿孙女们在家也能改善一下伙食,你也保准能吃上真正的土猪肉!”伯母慈祥地笑着,像是跟我打保票一般。
在这饲料猪盛行的时代,农村传统养殖的土猪肉更显得弥足珍贵!
“谢谢伯母!有您真好!”伯母自家一大串的儿孙还能考虑到我,如寒冷的冬天里被塞进了一只温暖的烤炉,我用力地抱了抱这个善良的老太太。
就这样,伯母家的土猪肉,我也暖心地吃了一年又一年。
多年以后,伯母的大孙女护理专业毕了业,在厦门的一所大医院上班,她人生的另一半选择了她的同事医生,两个人在厦门成了家,买了房,定了居,过上了相对稳定的日子。
伯母的二孙女在重庆做了某行业的设计师,工作有些辛苦,但收入还算体面。在上班结婚生子带娃的百忙中,又考了两个有含金量的证件,租在人家的公司里。工资、社保、住房公积金都有保障,小日子也过得去。
三孙子、四孙子也毕了业,都从事的软件工程,在重庆定居安了家,最小的两个孙子,正在上大学。
曾沾沾自喜的幺婶,不再得意扬扬地在伯母面前炫耀她的孙儿孙女了,也不再酸伯母的孙儿孙女们,长得比爹高比妈高,还在花大人的钱!
春节,伯母的孙儿孙女开着私车远道而回,朴实的农家小院欢声笑语,这是伯母最欣慰的时刻,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幺婶远远地探出头来,望着这边院子的侄孙儿侄孙女,讪讪地点个头,再讪讪地一笑,缩回自家的院子里。
伯母的儿子儿媳依旧在外地打工,孙儿孙女们把奶奶接到厦门,接到重庆耍了半年。老人家终是不习惯大城市的房子多,车子多,坚持回到了自己的农家小院。
她记挂着她的老房子、她的老院子,还有院前院后的李子树、柚子树、那几块熟地,还有己经去世的大伯。她不在家,她觉得大伯的坟茔更加孤独。
“回家不准喂猪了哦,这么大年纪,天晴下雨的,去弄猪草,万一绊了摔了怎么办!”孙儿孙女非得让奶奶保个证什么的,才肯放行。
“行行行,我不养猪了!”伯母为了走脱,只好顺着孙儿孙女们的话去回,正如很多年前,孩子们在她的面前表示要好好读书不会调皮的保证一样。
时光悠悠,岁月远逝,再三下保证的人,如今已是换了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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