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

晚饭后有了些时间，我突然想去对过的公园坐坐，已过了惊蛰，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还没有闻闻春天的味道。

我知道进了公园北面有两个木长椅，信步走上前时，幸好，还有一张上面没人。结果大失所望：椅子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说，下面还有几个喝空了的塑料杯子，脚踩上去粘唧唧的，一股酸酸的气味传来，我只得逃也似的离开。

走前两步，有个凉亭，也没人，我就坐在亭边的长椅上，看夜色中的湖面，也是让人很不舒服。脚边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锈迹斑斑，里面的射灯早已不见踪影，湖边好几片碎纸漂浮在水面，还有一些枯枝落叶般的杂物，在远处的灯光反射下，坑坑洼洼的，像一张长满麻子的脸。

南边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的音乐还很酣，尽管疫情期间，还是有百多人在那里狂欢。这个组织有好几年了，不是在广场上，就是在马路边，不断换地方，很受中年男女的欢迎。据说减肥效果很好，但周边的居民有怨言。

北边的一片别墅，现在还黑黝黝的，看不到一个窗户有光，有十多年了吧。也是，公园边的别墅，环境优雅，开发商也是动了脑筋。可没想到，想要的人买不起，买起的人不敢要。再往北的高层住宅楼是前年建的，小户宜居型，现在却是万家灯火。

小亭中来了一个大人带了几个孩子，跑着跳着，还有个孩子蹲在湖边，让我很是担心，但很快跑开了。旁边的小路上隐隐约约的有人影闪动，不时的几声谈笑，也被摇滚乐淹没了。

湖边有几棵垂柳，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让人有恍惚的感觉。我不由得抬头望去，天上的月亮像西瓜皮，晕黄的光芒照下来，垂柳那细细的枝条，还真像月儿披着的长发，柔柔的，软软的，一下一下地拂去了我心底的烦躁。

渐渐地，感觉有些凉，摇滚乐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公园里的人也稀了，可月光却越来越亮了。我惊讶之余，不免为那些依然亮着的灯唏嘘：你即使再亮，也是个被电撑起的皮囊，而月亮，即使是借来的光辉，也不藏一丝地洒满人间。

灯光还是和月光并存着，可这并不妨碍我嗅吸垂柳那初芽的苦涩，虽然那些芽儿还深埋在枝条的内部，但当春风吹拂的时候，没有谁还喜欢酣睡。我想，所谓春天，就应该是万物肆意生长，就像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