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满院香

栀子花题画

【明】丰坊

金鸭香销夏日长，抛书高卧北窗凉。

晚来骤雨山头过，栀子花开满院香。

在我们这里，栀子花只能养在家中的小花盆里，若种到户外，它们捱不过冬天零下二十多度的酷寒。家里的小盆栀子花，也一样传递优雅的清香。只不过，身为东北人，还是羡慕南方街巷里响起的卖花声，羡慕南方女子插戴新鲜的栀子花在头发上、衣襟上、手袋上、花瓶里。

若是谁家拥有一棵栀子树，满树的花朵，一院子的花香，真是太奢侈了。

丰坊这首诗是题画诗，不知他眼前的具体画境如何，但是一蓬一树的栀子花一定是画的中心。题画诗有主角，但是具体的画境意境却可以千变万化，端的看作诗人的思维想像力。

丰坊的情境是典型的读书人的生活场景。金鸭是鸭形的香炉。夏天天长，到此刻，点了许久的香料已经烧尽了。主人正好也困倦了，把书放下，躺到北窗下的床榻上，在清凉里恬然入睡。

晋人陶渊明《与子俨等疏》记：“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羲皇上人是伏羲氏以前的人，即太古时代的人。那时候的人心无俗念，恬淡无营，生活悠闲。陶渊明是隐士，这样说也是对心志的一种表白。

丰坊说“抛书高卧北窗凉”，用的是陶老师的典，表达的意思与前贤差不多，悠然有隐逸之思。

头两句与画的主角全然无涉，第三句应该往上面转了。诗的第三句突然从眼前的室内景和叙述人物活动宕开，视角也移步换景到户外。傍晚，山头忽然下了一阵子急雨。写景叙事之外，还有暗示，主人原来住于山中，果然是个避世隐居之人。

尾句紧承三句，雨过，院子里盛开的栀子花被雨水催发出幽幽清香，香气飘游在整个院落中。三句转的自然，四句合的巧妙。虽然直到第四句才扣到画的主角身上，但是全篇浑然一体。把主角栀子花的光环放大，使花成为此间主人品味、喜好、志趣的象征。花气清雅，人品清洁，题画诗要这样写，才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