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84年,胡天25岁。
自打那狌狌来了面馆,得了皮囊,成了柳林。米升还是负责做饭,上菜招呼客人的事儿,自然就是狌狌在做,日子倒也过得顺遂。
狌狌闲下来,总爱看街上的行人,看着他们的名字和以往的人生经历。
恰好,狌狌看到了面馆对面,王屠户,外来户,一家老小逢年过节就回乡下,过完节再回来。
这不,正好是正月十六,一家人赶着马车,驮着几袋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回来了。屠户家的小儿小名叫王二狗,五岁模样,正拿着小石子投路人。
“这是哪家小孩?干嘛打我。”一个路人大声抱怨着。
王二狗被这一声呵斥吓坏了,坐在道边,呜呜的哭了起来,王屠户的媳妇叫周金花,跑了过来。她是个肩宽,胯宽,身材矮胖的女人,据说,王屠户娶妻时,掀了红盖头就后悔了。可娶妻当天就休妻绝不可能,再说了,王屠户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休妻再娶可没彩礼钱,就凑合过吧,这不,过了几年俩人才有了一个孩子,完全不似他父母那般壮硕---干枯瘦小,体弱多病。
王屠户的媳妇周金花蹲下,一把抱起孩子。“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嘛?这么小的孩子你吓唬他干什么?”周金花急得呵斥道。那路人一看是壮妇,认自己倒霉,悻悻的走掉了。
这样普通的家庭,长安街上到处都是,狌狌看腻了,回身到屋里接着给客人上菜。
可有一日,一切开始变味。一个叫薛怀义的假和尚,就是当朝女皇的面首,驾着马车,从西市到东市,满大街的乱窜。路上的人,一听说是薛怀义的车来了,吓得纷纷散去,躲在家里不敢上街,右台御史冯思勖之前就多次派人阻挠,这回,见那薛怀义又上街滋事,赶紧上前拦截。
薛怀义早就看着冯思勖碍眼,就叫上无赖少年,将冯思勖打了一顿,这一次冯思勖差点就见了阎王。自此,薛怀义便更加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一日,薛怀义不知是看了什么黄历,来了兴致,说是要吃一碗面,派一些无良少年上街,闯到了胡天他们面馆里。
“有没有一个喘气的?出来。”为首的一个小喽啰叫喊着,吓走了周围吃饭的客人。
“来了。”狌狌答到。
狌狌打眼一扫,便知道这是薛怀义手下的混混儿,收拾着碗筷问道:“客人要什么饭菜?小店可什么都有。”
“来五碗面。”打头的说道。
“头儿,老大可是要两碗,你怎么要这么多?”
“你个傻东西,老大吃饭我们就不吃了?”打头的继续说,“赶紧吃,带上面回去。”
三人呲溜呲溜吃完面,抹抹嘴,拎着两碗面就往外走。狌狌一看,这饭钱还没付,就追了出去。
“几位爷,饭钱还没付!”狌狌大喊一声。
那三人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新鲜事儿,还真有眼瞎的。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不知道。”狌狌故意回答。
“嘿,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说着那人就往前凑。
“邢三,家住西安乡下,无父母,唯有祖母在世,平日就靠做薛怀义的打手为生。”狌狌激动的把自己看到往外秃噜。
那人一时愣在原地,但随后踹了狌狌一下。
这会儿,余生拎着两碗面和一些菜出来了。
“原来是邢爷,得罪了,本店新来的不懂事儿,这是给您的赔礼。”余生见那人停下了,又连忙说,“这个时辰,薛大人怕是等急了,您赶紧回吧。”
那邢三一听,也着了急,一手拿过余生递来的东西,回头骂道:“要有下次,你家面馆也别要了!走!”
“余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狌狌,纵然你知道所有人的经历,但你不懂人情世故,这些人是什么人,我怎会不知?”余生回过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没几日,那薛怀义又要吃面,照旧是胡天的面馆,邢三带着人又来。这一天早上,对面王屠户早早开了门,挂起肉,王屠户的儿子王二狗,跑到了街上玩石子。
千不该,万不该的事儿还是发生了,王二狗拿石子砸到邢三头上,不仅如此,他觉得好玩,还多扔了几个。这可招惹了邢三,邢三指了指王二狗,对其中一个手下说,帮我管教管教这个黄毛小儿。
可谁知,那人上去就是一脚,把王二狗踢出去很远,王二狗疼得哇哇叫,不一会儿就背过气去,没几日就没了。孩子一没,这家就要散,王二狗的母亲成天哭天抹泪,说王屠户没出息。
王屠户告到了县衙,县官虽是清官,可他的上头可是不敢得罪薛怀义,根本不敢去拿人。在这长安半路拦高官的轿子,多半是要被打板子的,谁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看到这种情况,王屠户也狠下心,耗了多日找到薛怀义的几个手下,打算借机报仇。
可普通百姓哪能有机会碰到这些人,更别说报仇。此时,王屠户的儿子王二狗已化作一缕小小的魂灵,飘荡在王屠户家附近,脸上还挂着一小串眼泪,可怜巴巴的给忙碌的父亲打着招呼,却没有得到回音。
正月里的天还很凉,王二狗的母亲受了刺激,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扒着垃圾堆,脸上的皴皮都好几层,就这样,一日都未停。王二狗见此情景,向母亲跑去,用力呼唤着母亲却无济于事。
那餮灵豢养了几只别的兽,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刺刺拉拉拖着尾巴到处寻找灵魂,小儿的灵魂尤其喜欢。
胡天和余生本打算给这孩子几天时间,好好和父母告别。但餮灵的手下的兽,早就悄悄的围了上来三五只,也不敢离那小儿太近,就等一个机会下手将其掳走。再也不能耽搁,胡天冲到街上,将那小儿的灵魂请到了面馆里。
“如今有个好去处,你可愿意?”
“余叔叔,我就想见我父母,不想去别的地方。”说着,王二狗又要哭。
“可如今,你已经不在了,和你爷爷一样。”
“也要驾鹤西去吗?”王二狗听别人说他爷爷驾鹤西去了。
“不,你可以去到不同的地方,不用再受苦。”
二人不等这孩子再犹豫,不然出了门被食了魂,可怎么也来不及了,就随意找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将这小儿渡了。那日正值秋八月戌寅,这孩子竟投胎了皇家,命运惊天大逆转。
可另一边,王屠户却想着杀人。
公元685年,垂拱元年9月18日巳刻时分,长安宫廷卫队和两个驯兽人簇拥着两只宽敞高大、披红戴花的兽笼,乘着驿传快车,从长安出发,向东疾驶。街上的百姓聚拢过来,好奇的看着皇家摆出的大阵仗。护送队伍的一行人前往扬州,登上海船,随同日本遣唐使,漂洋过海前往日本。这次武则天赠给日本天武天皇两只“白熊”和70张毛皮。“白熊”实际上就是大熊猫。
这件事儿是个机会,街上那么多人,杀死几个也没人注意,那王屠户吃了几口冷饭,提着杀猪刀,早早的等在那几人打算碰面的地方。
终于,那群人里有个人要去出恭,王屠户跟在那人后面,想就这样在茅厕结果了他。
狌狌却在人群里看到了王屠户的身影,跟着余生追了上去。
我是饕餮思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