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信使信差
散会后,孙家斗把王有福拉到一边,说:“山猴子,这次你和队长单独行动,可要多长个心眼。”
“放心吧,大个子,兄弟的本事你还能不知道?”王有福满不在乎地说。
“本事嘛,是有点儿。不过,”孙家斗提醒他,“你那马大哈的毛病,真得要改一改。队长要是出了事,我可不饶你!“
孙家斗和王有福在这边嘀嘀咕咕,那边李大湖招呼王家齐进了里面的厢房。
”你的任务,就是送信。“李大湖边说边坐到条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和一张白纸。信封已写好,地址是南京夫子庙✕✕号;收信人叫刘云。说话间,李大湖已把砚台里的墨水磨了几圈,这才提笔来写。他少年时读过三年私塾,字写得还算工整,也就几句话:
”刘云贤弟:老家这边生意做大了,人手不够,请速回帮忙。愚兄郑刚。“
郑刚是李大湖在抗战时期,担任新四军二、七师交通联络站站长时,使用过的一个秘密代号。刘云就是在他当站长时的一个得力助手。联络站暴露后,刘云去南京做生意,李大湖则留下来搞武装,临别时相约,有要事即召即回。信中所说的”生意“,当然不是指做买卖,刘云一看就懂,这也是为了防止泄密。李大湖这时候召回刘云,是要委以重任。他从昨天的战事中悟出一个教训,要想在敌后扎下根,不再被动挨打,必须要有自己的千里眼顺风耳,要有一个运作高效的地下情报网,而做这项工作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刘云。他自己要专心抓武装,把情报工作交给刘云,他放心。
”这封信,你到集上的邮电所,买邮票贴上,投到邮箱里就行了。“李大湖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给王家齐。接着又说:”还有一封信,要跑远路去送。你先到定远县藕塘镇,找地委书记黄岩同志,如果黄岩同志不在,转移到别的地方,你就找那里的地下联络站,联络站的地点和联络暗号,临走我再告诉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黄岩同志。“
”是,一定!“王家齐答道。他原本就是做地下联络站工作,这里面的规矩,他懂。
”还有,“李大湖站起身来,继续说,”这一封信,我就不写了,就两条,你要记在心里。一是汇报,就是汇报我们回到巢湖敌后所开展的工作。二是请示,领导对我们有什么指示和要求,一定要记清楚,带回来 。“
任务交待完后,李大湖紧紧握住王家齐的手,动情地说:“家齐同志,你这次是独立执行任务,路上各种意外情况的处置,全靠你自己了。多多保重,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队长,没啥。”王家齐故作轻松地说,“不就是送个信吗?我身上不带武器,不带信件,就是普通人一个,不会有危险的。”说罢,就去准备路途的干粮和衣物。
……
就在李大湖排兵布阵之时,县城里的中统调查站徐正钧站长,正在狂躁不安,疑神疑鬼。他不时拿起桌子上的那张信笺,瞪着眼睛盯一下,又啪地拍在桌上,背着手,在房间绕圈踱步。踱上几圈,又拿起信笺……如此反复,已经有大半天时间了。
其实,这张让他心神不定的信笺,上面连落款只有三行字:
“徐大站长:谢谢你帮我们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这个畜牲已经养得膘肥体壮,我们该带回去宰杀了。皖江联络队”
这封信,就是抓捕吴谷山的那天夜晚,李大湖在烔炀河镇老当铺楼上,甩给小何姑娘的那封信。小何姑娘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烔炀河镇,赶往县城。她是徐正钧送给吴谷山的,现在吴谷山不在了,她必须回到她的主人那里。而且,那个共产党的什么队长,还给她派了差事。“你得为我们办件事,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的长官。”队长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担心,如果不把信送到,说不定哪天夜晚,那个队长又会从天而降,把她逮走。
徐正钧读了这封信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怎么突然冒出个皖江联络队,一枪未放,就把人从深宅高墙的老当铺里弄走。共产党的行动真是太快了!他隐约感到,这个皖江联络队,将是他未来的心腹之患。忧心忡忡之际,烔炀河镇国民党镇党部打来一个电话,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就像徐正钧是县党部的兼职书记长一样,烔炀河镇的国民党镇党部书记长祖根发,也是中统的人。祖根发在电话中向他报告,昨天夜里,不但吴谷山被抓走,保安中队的一个班,还有一个军火库的武器,也都被带走。徐正钧听后心想,保安中队的这个损失真不小,中队长梅魁胜能善罢甘休?如果能借梅魁胜之手,除掉皖江联络队,那是再好不过。机不可失,他决定亲自走一趟,去鼓动一下梅魁胜。
第二天上午,徐正钧到达烔炀河镇后,意外地得知,梅魁胜一大早就走了,带着他的全部人马,杀向桴槎大山,复仇去了。这让他倍感欣喜,不用煽风,火就旺了。他索性待在这里,静候梅中队长的胜利佳音。
不料,临晚时,梅魁胜的队伍七零八落地回来了,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个复仇行动,很可能没捞到什么便宜。更糟糕的是,中队长梅魁胜还负伤了,而且伤的不是地方,子弹好像是从背后屁股下穿过,击中了前面的命根子。徐正钧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怕是这方面的坏事干多了,遭报应,不然咋会这么巧,子弹会寻到那个隐秘之处。其实,当时李大湖打出的这发子弹,是在梅魁胜蹬鞍上马的刹那间,瞄着他后背打的,结果出现了一点误差,子弹打下了,擦着裆下穿过,打爆了卵蛋。难怪见他在马背上乱滚,原来是打中要害,但并不致命。
徐正钧虽然心里在笑,嘴上还是十分关切。他安慰梅魁胜,说这个伤能治好,不过,要赶快去省城大医院,不要耽误了。并表示,立即用他的小汽车,送梅魁胜去合肥。保安中队是省保安团直管,不归县里调度,他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打发走梅魁胜后,徐正钧便和那几个排长套近乎,旁敲侧击地问他们,桴槎大山这一仗是怎么打的。几个排长因为仗没打赢,要找回面子,便把共军游击队海吹了一顿,说山上山下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工事修得如何坚固,枪打得如何的准,我们的人根本就抬不起头,冲上一批就倒下一批。直说得徐正钧后背阵阵发凉。
回到县城后,徐正钧心想,皖江联络队既然是在桴槎大山,山区不是有我们一个行动小组吗,我何必要舍近求远,找保安中队的人问情况。也怪呀,山那边出了这么大事,李树勋怎么不来报告呢?转念一想,也许李树勋是要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来报告,那就等等吧。
谁知等了两天,李树勋还没来,徐正钧急了,这才派人去找。人是派出去了,心情却越发焦躁,一会拿着小何姑娘带来的那封信,愣愣地出神,一会又丢下信在房子里转圈圈。
“报告!”门外有人到,徐正钧下意识地答一声:“进来。”他以为是李树勋到了,回头一看,却是孙家驹。
“怎么是你?”徐正钧狐疑地问。
“站长,”孙家驹凑到耳边,“听说太湖山那边,发现了共党的皖江联络队。”
“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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