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绿芗瑜
这是一班经过精心选拔出来的学生：自信、开朗、英语交流能力远超常人的学生。
-01-
看完选拔名单，发完入选祝福的短信，我把提前复印好的座位名单寄出，等着同学来找我：
什么时候上课？在哪里上课？老师是谁？……
他们总得了解新班级的基本信息，与我印证讨论过后，才能知道以后的上课动态。
半个月过去了，新班级开始上课了，期末作文又写完了。
有同学找我聊天、吃宵夜、谈功课；就是没有一个人和我全面了解班级信息。
有一个口语很棒为人很和气的男同学，因为社团活动而常常请假，我特意在发通知时含糊不清，那是只有亲自来上课的同学才看得懂的通知，我希望那位男同学来询问相关信息时告诉他一个教训：双修课程和主课一样重要。
但是他也没有来。
等了半个学期之后，我忍不住了：“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详细了解班级的信息？”
“我们怎么敢？班长你一定会很忙很烦，认为我们不够关心班级，不够主动了解班级。去询问、讨论、或特地找你，等于是跟你坦白我们对班级一无所知，我们怎么敢？”
那么，假设班长打了个盹，发错了通知呢？或是一个不小心，统计成绩时张冠李戴呢？
或者，一个粗心大意的班长真的只是以个人的喜好向老师反馈班级状况呢？
逐渐的，我发觉在所谓的精英班当班长，真的可以“do what you want to do”,可以做出极端荒唐过分的事而不至于遭到同学们的反抗，因为大家被灌输了将近二十年“尊重班长和权威”的观念，他们不敢。
-02-
有一天，一个泪眼汪汪的女同学在半路上拦住了我的小毛驴：“N扭伤了脚踝，班长能不能送我们去校门对面的诊所？我拦了三辆路人的车，他们都不肯帮忙！”
好吧！于是泪眼汪汪的女同学扶来了另一个泪眼汪汪的同学，一跛一跛的，坐上了我的小电动。
去校医室只有大约5分钟的车程，可是车后两个人拼命掉眼泪、吸鼻涕，和我心目中的精英班自信飞扬的同学相差甚远。
受伤的哭，因为脚痛，想男票；没受伤的也哭，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情况。
事实上，这个惊天动地的“情况”只需要两通电话：第一通打给校医，第二通打给计程车，如此而已。
我很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同学哭成一团。他们今年20岁，正在接受着这个大学里最好的教育资源。
她们独立处事的能力，还不到10岁！
-03-
开始的时候，外教在课堂上问问题得不到回应，我以为是大家听力不够，于是我和外教建议要把听力慢下来，一个音一个音地表达。
再问，只有几个常常起哄搞事的男同学有点反应；
于是，外教改用蹩脚的粤语和中文，再问。
我发觉，并不是语言的问题，思想的贫乏和对语言学习的热情才是症结所在。
大家都很用功。外教指定的外国文学作品，99％的人都会很尽责地读完。
他们可以很自信的用英文把情节大纲说得一清二楚，可是，当外教问“why”的时候，大家就瞪目以对了，包括我自己――不知道，没想过。
我们可以读几十篇博来·法拉先生的悬疑推理小说，每一篇都读懂，但很难找出这几十篇小说相互连贯的主线来；
我们可以了解王尔德为什么总是自我矛盾，也明白曼德拉为什么总是能自我欣赏，但这两个人物究竟有什么样的共同性格，我们不知道；
我们可以说出Katy Perry哪首歌最嗨最劲爆，但是要我们对Katy Perry和霉霉之间的互黒事件发表个人看法，我们没有意见，别人家的事不好随便喷口水――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关注。
我很庆幸可以和这些别人眼里优秀的学生一起学习，我们看起来就像冲破牢笼的引领者――奋发、自信、交际广泛，对同学老师极其真诚。
但是，我们也是典型的中国大学生：背书、写论文、考试、不敢挑战权威、想用英语表达自己的思想却又畏畏缩缩。
我仿佛看到了十七八岁时的自己，经常假装自信稳重，但只要是一点突发的小事我都会穿帮――慌张，不知所措。
现在唯一的进步就是遇事终于学会了思考，学会慢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我还可以怎样做？还有别的办法吗？”
真的很糟糕，我们独立处事的能力真的不怎么样，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岁，在这一点上，我发现我们并没有成长。
-04-
错在我们吗？当然不是。
我们学生在师长的手中搓揉成型，但所谓的成型就是“不敢”、“泪眼汪汪”、“没意见”……
很悲哀，我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
常常会听到一些同龄人抱怨说，“诶，教师节又要凑钱买礼物了，又要节衣缩食了”、“妈蛋，拉着几千斤的行李走在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帮我！”、“实习单位的死老妈子硬是要我给她的工作做出评价――我没意见啊”……
不敢违背大众意见，所以明年的教师节还得继续送违心的礼物；
不愿意想办法怎样才能更轻松地扛行李，所以才会泪眼汪汪地一直抱怨不相干的路人；
宁愿多看几期外国综艺节目也不肯花十分钟去思考“为什么？我怎么看？”……
所以我们还是我们，我们没有意见，等等等。
很多大学老师都会说：“老师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但我们是这样想的：“只要不挂科，一切都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教育者的用心和初衷一定是好的，但是，能不能悟化就是我们的事啊。
所以，周末的时候，别人在睡觉，可自己还要屁颠屁颠爬起来时，你可以对自己说：“I hate morning!”
遇到外教，我们还是要说：“Today is great,right?”
去他妈的好天气，其实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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