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夏,我从南方一所不知名的二本学校毕业,来到北京这个名牌大学云集的城市,开始寻找学生时代结束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换句话说,开始了我“看不清未来,又无路可退”的北漂生活。
2105年夏,“万众创新,大众创业”口号依然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为人广为传颂,中关村创业大街依然人头攒动。手握BP的创业者们憧憬着一夜成名、敲钟上市的未来;掌握资金的风投大佬们寻找着尚在襁褓的独角兽,期待着一本万利的回报。
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在中关村某栋写字楼的一个隔间里成立了。而我也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成为了这里的前5号员工。
那年北京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格外炎热,热到让众多的互联网精英们沉醉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暴富计划,全然没有感觉到悄然接近的寒冬泡沫。
我所在的创业公司同样处在这样一种狂热甚至癫狂的状态。
一、梦开始了
公司CEO,创业前是BAT某一大厂的资深产品专家,毕业于全国TOP10学校的王牌专业。带着自己对移动互联网创业时代的一腔热情,因为囿于大厂的各种条条框框限制,毅然放弃几十万的年薪和近百万的期权,离职创业。
坦率的讲,那时的我无从谈起什么对互联网的理解,自然也很难有独立的思考。所以面对自带光环的BOSS,我是一种近乎崇拜的无条件信任,深信不疑。
其实,不仅是我,公司里的其他人在CEO的感染影响下,同样收起了自己的看法。从思想到行动,从上到下高度统一。996很辛苦?不!在当时那时我们的标配,9-12-6是常态,甚至9-12-7也稀松平常。创业嘛,大家必须要有all in的决心和状态。是的,这种洗脑行为在当时已经变成一种自发自觉地事情。
每天的吃饭时间就是大家一起憧憬当年融到A轮,三年干到C轮,5年去纳斯达克敲钟的幻景。但那时我们没有人怀疑这是比海市蜃楼更不可靠的美梦,因为每个人都手握着“遥不可及的期权”。
二、宗教徒似的狂热
为了产品APP能够按计划上线,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全员无休,白天黑夜连轴转,在楼下宾馆包下几个房间,累了去休息,睡醒继续工作,三五天回家换次衣服。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出,任何可能的懈怠自己都会觉得是对梦想的辜负。
“如果我们这么拼命都不能成功,那还有天理吗?”
“宁可少活10年,也要把公司做到上市。”
“如果你想放弃,想想你的父母亲人。”
……
这是那一年多听到的和想到的最多的话,我不想把这些话称为“鸡汤”,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这是真实的团队和个人内心写照。虽然今天回头看的时候,可以轻易地发现太多的逻辑漏洞可以反驳。
“如果拼命就能成功,那成功未免太简单了。”
“君不见有多少功败垂成的创业者死在了黎明的前夜?”
“钱,只是照顾好家人的一个条件,你的陪伴时间和一个健康的你是家人更在乎的。”
……
直到后来读过了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的名著《乌合之众》,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快感,就是这种感觉:“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三、冬天终究会来的
2015年12月,正是北京的隆冬腊月,似乎是为了和炎热的夏天相唱和,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零下十七八度的冷空气裹挟着呼啸的北风经常不期而至。
不过最冷的场景,不在室外,而在创业大街,在一栋栋写字楼的隔间里。热闹了两年的创业大街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热闹,咖啡馆里座无虚席的场面也一去不返,顶多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读书或者办公的白领。
“创业寒冬”“资本寒冬”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往撒钱如撒花一般的投资人纷纷捂紧了钱袋子。更紧张的创业者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曾经追着屁股给钱的大佬们全都不见了,自己视为“武穆遗书”一般的BP竟然成了敝帚自珍一样的笑话。那些被自己吹上天的“商业模式”“盈利计划”“用户体验”原来一文不值。
而我们,也不出意外的遭遇着寒冬,谈到一半的投资说撤就撤,冷静下来,复盘时才发现一直做的创业项目有着天然致命的缺陷,在离开了大平台的保护和依托之后,各种问题纷至沓来。经过痛苦的挣扎,开始了艰难的转型之路,然而半路被迫转型,并没有那么容易,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又经过了一年的摸索,团队不得不宣告解散。
四、还有一点后续
这段不长不短的创业公司经历,对于刚刚毕业进入社会的我来说,是一段难得的宝贵财富。这种经历不能简单的用结果的成败来衡量,因为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注定要以“成功”为结局的。国内的很多体育媒体经常会用这样的标题“某某运动员在某次大型比赛中错失金牌”,经历过创业公司之后,让我对这种标题和背后的逻辑非常反感。运动员得到银牌也好金牌也好,甚至没有奖牌,都是他自己努力训练的成绩,能够站在世界级的赛场上已经是实力的证明。没有什么“注定会得金牌”的安排。在创业路上,同样是这个道理。
放平心态,脚踏实地的去做好该做的事,不辜负每一天的时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因为不管何时何地,永远不要把希望和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
团队解散的半年后,BOSS经过调整,开始了二次创业。某个晚上,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有兴趣加入继续创业。说实话但是还是很心动的,但是在经过了几天的考虑之后,约了时间在一家咖啡馆里面谈了半日,最终决定选择站在不远处为我的前BOSS祝福加油。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不信任他,恰恰相反,正是由于十分信任,所以才要提醒自己保持距离,这样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空间独立思考,而不受任何人情和利益的诱惑。
虽然第二次他提出的待遇更为优厚,不过我明白现阶段的我,更需要的是充实自己,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以后的职场和人生中有更大的资本去把握更大的机会。
很幸运,在我毕业的第一年里有幸加入了一家充满斗志的创业公司。
很幸运,让我在一家充满斗志的创业公司里遇到了一位亦师亦友的领导。
很幸运,让我在这次创业经历中遭遇了失败,不再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给烦躁焦虑的心浇了一盆冰冷的水。
感谢这一路上给予我帮助的每一位同仁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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