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容量、冲击都太大,一时间有些迷茫。觉得脑子里全是东西,又仿佛一片空白。从老爷子宣布跟锦荣相爱并打算在一起开始,我就有些懵懵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末尾。后一部分,我几乎是在恍惚当中穿梭着过去的。
因为有些理不着头绪,我去看了一些豆瓣上的分析,然后发现满目的“埃勒克特拉情节”“恋父”“父亲对女儿的欲望”“压抑克制”。。。一切仿佛跟我想得完全不同。
静下心来整理思绪后,我将重点放在了老二家倩的身上。
看似最反叛,最想逃离的独立女性,反而是最后选择留下来陪伴父亲,回归老宅的那一个;看似是最风情万种,在感情里游刃有余的漂亮女人,却是家里唯一没有结婚的。
这不禁让我思考:为什么?
首先,三个女儿离开家的顺序恰恰说明了三个女儿对这个家的依恋程度。
老三是最先离开家的,这个家对她的羁绊最小。一方面因为她是年龄最小的,天然的缺失了在她出生前姐姐们和父母快乐的经历;但最关键的是,父母的爱要平分给三个女儿并不现实,姐姐们已经拥有着父母的爱,作为最小的一个,想要后来居上,所以爱是要争取甚至抢夺的。这个“抢夺”并不是冲突性的,而是周旋在其中,作为和事佬的同时一点点汲取对方的感情的“抢夺”,正如她对朋友的追求者所做的那样。但在其中的争取总是不足以达到自己内心所期待的爱的程度,因为这份爱始终要分成三份。再加上争取这个行为本身就被赋予了不被满足的性质,老三在父亲的身上,在这个家庭之中一直缺少爱的反馈。于是她不计后果,就这样如梦一般的生孩子去了。
老二紧随其后。这个家对她的羁绊是很大的,具体来说——有九年。自母亲去世后,她在家中不自觉地扮演起了她认为一个大姐该成为的——替父亲分忧的好帮手,管教妹妹们的好老师,一个像妈妈一样的角色。这样的角色扮演严重地割裂了这个家庭和她自己。因为“母亲”和“女儿”不再是同辈,她和妹妹们情感上的交流就被自己心里所树立的屏障给隔开了。我们从电影开始,一家人吃饭的气氛就可以看出,三个姐妹之间的感情不算太好,不是那种可以敞开心扉,互相倾诉的关系,这与姐姐九年前的心理设位是密不可分的。同时我们可以观察到,大姐是基督教的忠实信徒,这实际上是非常符合她的心理状态的。因为自母亲去世起,她俨然就将自己摆到了一个“圣母玛利亚”的位置上去:因为她要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所以她必须是庄严,圣洁,隐忍的,于是她把自己与男人分隔开,因为情欲的存在会将她拉下神殿,再也不能符合她是一个为家庭而无私奉献的女人的设定。甚至,这种由大姐自己绘制的人设已经变得病态,她自己在脑海当中自编自导了一场苦情的戏,并且在其中沉浸了九年。
真是可悲又可叹。
这恰恰说明了大姐因极度缺爱而导致的极度自卑。在少女的花季,一个最需要家庭的关注和异性的肯定的时期,她却正在充当着一个只需要其他人崇拜而不需要他人照顾的角色。而在这一时段里,父亲也“尊重”了她的选择,没有给予自己的关心和爱。缺失的爱可以压抑,但不会停止骚动,终有爆发的一天,等到这一天来临时,便一发不可收拾,正如大姐坐上那疾驰而过的摩托车,一刻也不能停地探索着远方未知的爱。
老二若即若离,实际无法割舍,是羁绊最深的一个。
我一直相信真正能让一个人留下的不是心中的不甘,而是在遥远的过去却日久弥新的肯定。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最后没有选择离去,那么一定是因为我们脑海中存下的积极的意义,而不是消极的。虽然在短期的时间内,我们许多的人会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或者心中的不甘而继续咬牙坚持,但这不会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这段话对三姐妹都适用。大姐和老三在这个家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实际意义上积极的反馈,他们缺少父亲的爱、关注和肯定,即便表面上他们对这个家十分依恋和重视,但因为没有让他们念念不忘的美好回忆,所以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羁绊。
但老二却不同。还记得无论是从温叔叔、父亲,还是老二自己的视角,他们都提到了家倩小的时候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学厨的经历。这一段经历就是家倩这一生最深的羁绊,也暗暗说明了给予这个家最长情的陪伴的人将会是她。
在这个家中,父亲没有把爱分成平均的三份,而是把大部分给了家倩。家倩长得最像母亲,性格也最相似;而且人聪明机灵,可以胜任父亲所热爱的厨艺。在一个有多个孩子的家庭里,偏爱是最正常不过的了,而家倩是朱家的幸运儿,她是这三个女儿中唯一一个接受了完整的爱的人。所以她成为了一个完整而独立,不渴望男人爱的人。就算后来她所爱的雷莫抛弃了她,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恍惚一下便继续向前了,她不会像家珍那样“失态”,也不用像家宁那样卖弄“心机”。因为她心中的归属感并不来源于一个可以填补她缺失的爱的男人,而是小时候和父亲在厨房里的那些点滴时光;是她在掌勺时父亲和温叔叔在身边的鼓励和肯定。所以她选择回到那个接受着爱的老宅,把最让她有成就感的事——烹饪做下去。
电影中父亲和三位女儿们的关系的解读豆瓣上不胜其数,观点之间相差也非常大,我仔细阅读后,都能多少有点收获。
不过,对于许多评论中将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情感联系看成是一种有关两性之间的欲望这一观点,我是不能同意的。虽然我认同两性之间自然的吸引力是生物法则,不可违背,也许即使是父亲与女儿,也不能逃脱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但就像“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一人格的转变一样,“为夫”的人虽然不能跳脱人类的本性,但也如母亲一般会有一种洗涤进化,凤凰涅槃的力量让男人的心智有所转变。虽然我没有能力将这种所谓的力量具象成一段话来说明,或者说这一部分是我的知识盲区我并没阅读相关的理论与书籍,但我仍然相信这种力量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既不应该把它简单归为父女之间崇高的亲情,也不应该把它称为“两性之间的原始欲望”。
孔子所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男女自是不用说,代表着性欲;饮食则代表着食欲。但往深了推,我们从小的饮食从哪开始呢?自然要回到家中,于是这个饮食也代表着家庭之中的欲望。那么家庭之中的欲望是什么呢?那就是父母之于子女的照料与关注,子女之于父母的理解和陪伴,是彼此之间所谓感情的统称——爱。所以饮食的食欲,也就是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影响,决定了我们后天对事物欲望的倾向性不同。我神奇的发现,仿佛这样的“食欲”和后天男女之间的“性欲”是此消彼长的,如果我们得到了足够的“食欲”,那么男女之间对彼此的爱就不再那么渴望。
无论是不是如此,我都明白,饮食,男女,密不可分。人生就像一场大宴席,有饮食,有男女,欲望就在其中,不断升温、降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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