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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合礼我就明确不待见你

你不合礼我就明确不待见你

作者: 背后国文 | 来源:发表于2020-03-25 15:10 被阅读0次

    在《论语·阳货20》章,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意思是孺悲要拜访孔子,孔子托言有病,拒绝见他。传命的人一走出房间,孔子就取出瑟来边弹边唱,让孺悲可以听到。

    孺悲,鲁国人,据《礼记·杂记》记载:“恤由之丧,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丧礼,《士丧礼》于是乎书。”鲁哀公曾派他向孔子学习士丧礼。

    本章情节很有趣,孺悲想要见孔子,派人来传信,但孔子以身体有疾为由推辞了。可当传信人刚一出门,孔子就拿出瑟来弹奏,并且让传信人听到。这等于就是告诉传信人,我孔子并不是真的有病,我只是让你回去告诉孺悲。我孔子不想见你。

    孔子为什么不愿见孺悲,历史上无文献记载,但有各种臆想,这里不作附会。因为孟子离孔子时代相对较近,又是一脉相承,所以依《孟子·告子下》里所说:“教亦多术矣。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意思是说孔子以不教为教,可能是让是让孺悲自省其过,或者这就是孔子教学的方法之一。

    这好像是文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交往形式,他们不像一般平民之间直来直去,而是有曲折的人文情怀在里面。人说“自古文人多雅事”,就连简单的拒绝都这么饱含深义。

    我发现在网上有人提出孺悲见孔子是不合于“士相见礼”,所以孔子以生病为由拒绝接见。我觉得这种说法较为可信,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是“士相见礼”。

    《士相见礼》是《仪礼》的一篇,是我国第一部详细介绍君臣礼仪,士大夫拜谒的礼仪名著。《仪礼》为儒家十三经之一,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礼制汇编。据《仪礼》载,天子、诸侯、大夫、士日常所践行的礼有:士冠礼、士昏礼、士相见礼、乡饮酒礼、乡射礼、燕礼、大射礼、聘礼、公食大夫礼、觐礼、士丧礼、丧服、既夕礼等等。

    其中《士相见礼》内容详尽,礼仪繁复,现摘录部分如下:

    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野鸡,夏用腒。左头奉之,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以命命某见。”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足以辱命,请终赐见。”主人曰:“某不敢为仪,固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敢为仪,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将走见。闻吾子称挚,敢辞挚。”宾对曰:“某不以挚,不敢见。”主人对曰:“某不足以习礼,敢固辞。”宾对曰:“某也不依于挚,不敢见,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出迎于门外,再拜。客答再拜。主人揖,入门右。宾奉挚,入门左。主人再拜受,宾再拜送挚,出。主人请见,宾反见,退。主人送于门外,再拜。

    主人复见之,以其挚,曰:“曏者吾子辱,使某见。请还挚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辞。”宾对曰:“某也非敢求见,请还挚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固辞。”宾对曰:“某不敢以闻,固以请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从?”宾奉挚入,主人再拜受。宾再拜送挚,出。主人送于门外,再拜。

    士见于大夫,终辞其挚。于其入也,一拜其辱也。宾退,送,再拜。

    若尝为臣者,则礼辞其挚,曰:“某也辞,不得命,不敢固辞。”宾入,奠挚,再拜,主人答壹拜,宾出。使傧者还其挚于门外,曰:“某也使其还挚。”宾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辞。”傧者对曰:“某也命某:‘某非敢为仪也。’敢以请。”宾对曰:“某也,夫子之贱私,不足以践礼,敢固辞!”傧者对曰:“某也使某,不敢为仪也,固以请!”宾对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从?”再拜受。

    下大夫相见以雁,饰之以布,维之以索,如执雉。上大夫相见以羔,饰之以布,四维之,结于面;左头,如麛执之。如士相见之礼。

    解释一下,士相见的礼仪:礼物,冬季用野鸡,夏季用干野鸡。客人双手横捧野鸡,野鸡头向左,说:“在下久欲拜见先生,但无人相通。今某某先生转达先生意旨,命在下前来拜见。”主人的答辞是:“某某先生命在下前往拜会,但先生却屈尊驾临。请先生返家,在下将前往拜见。”客人的答辞说:“先生所言,在下实不敢当,还请先生赐见。”主人的答辞是:“在下不敢当此威仪,再一次请先生还家,在下将前去拜会。”客人的答辞是:“在下不敢摆此威仪,最终还是请先生赐见。”主人的答辞说:“在下一再推辞,得不到先生的准许,将出去迎见先生。听说先生携带礼物,冒昧辞谢。”客人的答辞是:“在下不用此礼物,不敢来拜会先生。”主人的答辞说:“在下不敢当此崇高的礼仪,冒昧再次辞谢。”客人的答辞是:“在下不凭此礼,不敢求见先生,固请先生笑纳。”主人的答辞说:“在下一再辞谢,得不到先生许可,不敢不敬从!”主人到大门外迎接,两拜。客人答两拜。主人对客人一揖,从门东侧入内。客人双手捧礼物,从门西侧入内。主人两拜接受礼物,客人两拜送礼物,然后出门。主人邀请客人,客人返回,与主人再一次相见,然后告退。主人送客人至大门外,两拜。主人带着客人所送的礼物到客人家回拜,说:“前不久先生辱临敝舍,得以相见。今请将礼物还给传命的人。”主人的答辞说:“在下既已得以拜会先生,冒味辞谢。”客人的答辞是:“在下不敢求见先生,只请求还礼物给传命者。”主人的答辞是:“在下既已得以拜会先生,冒昧再度辞谢。”客人的答辞说:“在下不敢以此小事聒烦先生,只是固请还礼物给传命者。”主人的答辞说:“在下一再推辞,得不到准允,哪敢不从命!”客人手捧礼物入内,主人两拜而接受。客人两拜送礼物,然后退出。主人送客人至大门外,两拜。

    士拜见大夫的礼仪。主人推辞三次不接受客人的礼物。客人入内,主人对客人的屈尊驾临一拜表示谢意。客人告退,主人送,拜两次。

    曾经做过大夫家臣的公士来见,则主人对客人所执礼物辞谢一番而表示接受,说:“在下辞谢,得不到同意,因而不敢再推辞。”客人入内,放下礼物,两拜,主人一拜答谢。客人退出。主人使迎送者至门外归还客人所送的礼物,说:“某某使在下来归还礼物。”客人回答说:“在下既已得拜见夫子,冒昧辞谢。”傧者回答说:“某某命在下说:‘在下不敢当此威仪。’冒昧再次请求。”客人回答说:“在下是夫子家的‘贱私’,不足以行此宾客之礼,冒昧再次辞谢!”迎送者回答说:“某某派在下来(说),‘不敢当此威仪’,容再次请求!”客人回答说:“在下坚辞而得不到准许,安敢不遵命!”两拜接受礼物。

    执雁的礼节姿势与执雉相同。上大夫相见,用羊羔作见面礼,以布缝衣为饰,并用绳索栓上羊羔的前足和后足,从腹下交出其背上,在胸前结上绳子。如执小鹿一样,两手执前后足,横捧羊羔,羊头朝左。礼节与士相见礼相同。

    礼仪相当繁琐,我们知道,孔子是践行礼仪的最忠实者,孺悲贸然求见,可能不符合当时的相关仪礼,所以孔子断然拒绝相见,并弹瑟唱歌,让孺悲知道他可能在某些方面做得不对。

    当然“不教为教“的说法也说得过去,不过从“阳货欲见孔子”的那一篇章来看,孔子回避不见一些人,一定有其理由,以生病为推辞是个很合情合理的借口。但面对仪礼,他又无法拒绝,除非对方不“合礼”。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论语·阳货1》)阳货希望孔子拜会他,孔子不去,他就送一只烧猪给孔子。孔子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才去拜谢,不料两人在路上碰到了。

    孔子不肯见阳货却为什么要去拜谢,是因为阳货送了礼给孔子,是“合礼”的,孔子最讲究礼仪,他不得不去。他本想找准机会,趁阳货不在家时拜访,然而计划失败。对孺悲亦是,“你不合礼,我可以明确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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