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持续一段时间头晕,感觉地球在头上自转,两坨腿(肿得老肥)轻飘飘无法走成直线,去县城医院,各种检查,结果血压升高,大夫让住院观察,鉴于县城水平有限,于是,我提前请假,去省城待产。
在省城医院产前检查,B超,动态胎心监护,测量肚子大小一站式全面服务,当然也在人山人海的医院游荡了三天,检查结果都正常的,我就给接诊医生表诉之前状况,医生表示回家待产吧,灰溜溜的回到住处,等着孩子在肚子里面call我吧。
临近月底,子宫才隐隐约约揪痛,痛经那种一丝丝的往下沉的感觉,连续几天,不是很明显,我婆婆说应该是有点阵痛了,我妈说,等着吧,还得等几天,人家那个生孩子,坐立不安,烦躁难忍,到最后痛只剩下干嚎了。我白了我妈一眼,什么嘛,我头胎不也是赞赞的进医院,直直的躺出来吗,我痛都没有痛,阵痛啥感觉我都不知道。
23号,我一晚上没有睡着,翻过来捣过去,哼哼唧唧,端着肚子,我家肉哥看我焦躁的,就说,明天去医院把孩子割出来,我听了心情大好,但是,依旧坠着痛,关键痛的一阵一阵,肚子里面塞了个定时器一样,铛铛铛,咣咣咣......烦躁的我想掐人又没劲。
24号,终于成功入院,入院前扎了一针,接了8管血,躺在产床上,护士拿着夹子,掏下体,挖了8根棉签标本,我以为结束了,又告诉我去做个胎心监护,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我进入产房旁边楼道,被护士告知在楼道内做监护,产房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产房门侧开,门后一个女子横尸般躺病床上,表情狰狞又捂着肚子不言说,突然间她就开始呻吟,我还傻乎乎的给旁边护士说,护士,去看看她,她好像......旁边护士看都不看,那个女子声音又放高了,啊—欧—啊—欧,嗷——嗷————要是个闲来没事的男子在门口听,保证下面帐篷能支起来,像极了那个时候的呻吟。
你别这样叫啊,你还没有痛到这么叫,你再这么叫,我们都不管你。里面一个护士恶狠狠的说道。那个女子听后收敛了些,还是依旧小声呻吟,其实我懂,哪种阵痛一阵一阵的,估计就像我昨晚那样挖掘机一撅子一撅子的挖着痛。
各种检查做完后傍晚了,我和老公肉哥去吃了个最后的晚餐,因为明天我不能吃东西了,要等着破腹产。肉哥替我点了粥,我说想吃牛蛙火锅,肉哥说等孩子出来后,我给你买,要是现在吃,万一我孩子长了对牛蛙腿多难看。
25号一早,我约的月嫂到了病房,等了一上午也没有轮到我做手术,快下午了,我饿的前胸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但是只能忍着,护士动不动来量个血压,听听胎心,我动不动就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护士告诉我,你估计最后一台手术了,我们都先紧着破水,见红的人。话说都快18时了,中间护士来了,又是剃毛(备皮),又是插导尿管,矮油,那滋味,尤其尿管,酸酸胀胀爽爽的,我认了,谁叫我要割肚子,花钱买罪受。
心急如焚时,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大妈推床进来,让家人把我搬上床,我就知道,此刻的自己要上台了,激动人心揭晓答案的时刻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的时刻赶来了,做羊水穿刺三地来回折腾的时刻值得了。
我木头一样躺在移动的床,任由大妈把我拖到三楼手术室,在待产楼道里面,自己下身没有裤子,只有一根管,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滴进我的导尿包,手上的液体一珠一珠穿进我的思想里,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把我推进手术台。
大妈把我卸到手术台后推着车子闪了,我这会儿赤裸着下身躺在手术台上,不一会儿,一个方便面头的年轻男大夫来了,又有一个小平头男大夫进来了,我慌忙并拢了腿又试图拽上衣,一个90后女大夫的声音,没事,别紧张,这个地方不分男女,我们都没有性别。我才知道说话的是麻醉师,麻醉师个子小小的,嫩白的身体装在宽大藏绿色手术服中,只留下一对星星点点的眼睛。她轻柔的指导我,身体要像虾一样弓着,千万不要动,我在找穴位,有一丝痛,不要紧张。
我感觉后背的麻醉剂轻轻注射进去,扎的时候酸痛,麻醉师连续扎了几下,我就没有太多知觉,过了半个小时,麻醉师告诉我拿来一个针头,扎我脖子,我说痛,扎我腹部,我说有点痛,反复多次后,我下半身感觉不到痛觉了。
躺在手术台的我,望着旁边忙碌的两个年轻大夫,我有点失望,难道这两个看似没有经验的人给我割肚子昂,老天爷,我拼劲全力到省城医院就是为了技术,为了专业,为了安心。
十分钟后,一个中年医生到了,还带了一个年轻女医生,我终于落下了心中疑虑,主刀大夫是中年医生,太好了。
接着就是手术,一伙人给我前面的架子上蒙了布,我看不见他们在操作,只听见大夫问我之前的孩子是男孩女孩,我说女孩,她说等会就给你揭晓答案,不出10分钟,我就听见他们说,头出来了,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啼哭,主刀大夫说,恭喜你啊,是个男孩,听到这话后我就超级想看这个孩子,但是我一直在稳定自己的情绪,把孩子拿到我手术台都洗干净了,助产的大夫说,来,看看你的孩子,我努力偏头去张望我的孩子,他安静的躺在抱被里面,脸上有一圈绒绒的毛......眼泪顺着我的面颊不住的淌下来。
后面就是缝刀口了,这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期间,我的感觉不是很强烈,但是他们在子宫里面捞胎盘的时候我有些许难受。
手术临近结束时主刀医生语重心长的给我说,姑娘,你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也不能流产,看看子宫都缝了两层了。这句话,我牢牢记住了,这辈子也不想受这个罪了。
最后,手术室推车车的大妈又来了,她因为快下班的缘故格外兴奋,给我说,到时候我们不给你老公说你生的男孩女孩啊,看看他什么表现。
你的孩子,你希望是男孩女孩。大妈顽皮的问门口我家肉哥,肉哥一脸凝重,说,生什么都一样。里面一群等待下班的大妈们轰然大笑。
当晚,麻药劲过后,宫缩和刀口轮番疼痛,宫缩痛占上风,就像一窝蚂蚁在肚子中集中啃食一般,啃一会,停一会,刀口是皮肉在痛,不算什么了。我一晚上哼唧不断,月嫂说她也一晚上没有合眼。
整整三天,我痛到下不了床,第四天,月嫂把孩子抱到我床上,看着这堆小小的肉肉,嫩嫩的小爪,黄黄的脸蛋,软软的胳膊,柔柔的毛发,又是蹬腿又在哭叫,两只眼睛四处好奇乱转,呆萌又憨傻的表情让我忍不住亲他,觉得一切痛都无所谓啦。
现如今,他还没有满月,抱起来的时候会给我吐个尖尖舌头,一只眼睛半咪着,吃奶刚吃两口,就浑身瘫软,你催促他,他就发出扯呼的声音,不得不放下,保证过三分钟,他又活了,还要继续吃奶。
好了,就当给自己留个纪念,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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