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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艳阳高照,晴空朗朗,那是2008年,全国上下都沉浸在北京奥运会的兴奋与喜气之中。而我那一年,正好19岁,我刚高考完。考完试,我就离开未曾远离过的家乡岐山,告别了亲人朋友,来到了西安。临走前身上装着老爸给我的零用钱。对于我来说,那是生平第一次踏出家门以外那个叫做西安的地方。
我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平价炒菜小餐馆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作,每个月500块钱,住在饭店二楼上的一个空房子里。是一家河南人开的饭店,我把我的身份证抵押给了老板。我在饭店的主要工作就是端盘子刷碗。店不大,吃饭的人却不少,下了火车的人一波一波涌进这家河南人的饭店,饭并不好吃,但人却很多,每天12个小时煎熬下来已是疲惫不堪快到人仰马翻的程度了。那个让人大汗淋漓的夏天,疲惫和饥饿像两把钢刀一样在我身上乱搅,我觉得我快要昏昏欲睡了,走起路来都颠三倒四的了。饭店以外,便是明城墙暴晒在烈日之下,层层的热气浪穿行在车站广场上的人群之间,我站在那不见五尺的洗碗间,眼中含满了在西安第一滴饥饿而又委屈的泪。因为这个时候已是午后两点多钟,我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吃午饭,浑身酥软无力。从早上八点起来一直到现在还站在那个水池子旁边洗洗涮涮,刷刷洗洗。除了听到龙头中哗哗哗的流水声再就是我将手中的碗搓洗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将我全身所有的能量都用尽转换成了这种清脆明朗的声音。
晓国上的是夜班,他上班看到我疲惫不堪的样子,他问我吃过饭没?我说没有。他说,我给你炒份炒面。我说行。我吃着他的炒面,吃着吃着,吃出了难以言表的泪水。在之后那短短的60天中,我是常常吃着晓国和马成的炒面来填饱肚子的。短短的两个月在我的日夜期盼中终于要结束了,我用老板结给我的工资买了几瓶啤酒与晓国,马成他们痛饮了一番。在我要走的那天晚上,我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下:两个月痛苦的日子结束了,我认识了郝晓国,马举成,他们常常给我做饭吃,也认识了两个大学生李秋红,我叫小李姐,还有个临渭区的宋莎。
我记住了那个充满饥饿的夏天,还有那家饭店老板恶狠狰狞的面目,那种难忘的深刻至今让我记忆尤新。
五年过去了,我很少联系过他们,也不曾有晓国与马成的电话。每当我去火车站的时候,总会想起五年前的一幕幕,会想起与马成夹着凉席睡在尚德门城墙下的那个夜晚,下起了雨,马成弄丢了他的手机。想起在我饥肠轱辘的时候,我吃着他俩的炒面。今天听到晓国说,马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顿时心里颤抖了一下,五年前他那张沉默寡言,而又不失严肃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我不能说我与他之间有多么感情深厚,或是他的离去我有多么痛苦不堪,但他的离去再次唤醒我对五年前的深刻记忆。紫色短袖,头发蓬满了他的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中掺杂着云南的地方方言,话不多。但你一说你饿了,他立马就会点起火炉,拿起炒锅,为你做饭吃。五年来,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联系过他,就是有联系方式也不会去联系他,但我并没有忘记他们对我的照顾和关心。
如今……,他离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马成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我知道他今年也24,而那一年,我们都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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