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作者小传
寇凖(961-1023),字平仲,华洲下邽(今陕西渭南)人。太平兴国五年(980)进士。累官至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次罢相,封莱国公。乾兴(1022)初,为丁谓所搆,贬雷州司户参军,卒于贬所。有《寇莱公集》。存词五首,以《江南春》较著名。
1、中书侍郎:中书侍郎,古代官名,是中书省的长官,副中书令,帮助中书令管理中书省的事务,是中书省固定编制的宰相。
2、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简称同平章事,同平章事初用于唐太宗时。自高宗永淳元年(公元682年)始,实际担任宰相者,或加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名义。中书、门下二省本为政务中枢,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与中书、门下协商处理政务之意。宋初,犹沿用为宰相官衔,至元丰改制时废。
3、莱国公:中国古代大臣的封爵名称,获封的人物包括唐朝贞观年间兵部尚书、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宋朝时期的宰相赠中书令寇凖以及吕蒙正等。
4、丁谓(966~1037):字谓之,后更字公言,两浙路苏州府长洲县(今江苏苏州)人,祖籍河北。北宋宰相、奸臣。与王钦若等人并称为五鬼。
贰、作品赏析
踏莎行·春暮 寇凖
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
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黯淡连芳草。
总评:这首词题为“春暮”,通篇都是写女主人公在红英落尽、芳歇春去的时节中的伤感,似暗寓一种青春易逝、美人迟暮的情绪。词从晚唐五代以来,受温庭筠、韦庄“香软”风的影响,写闺情、相思之词往往旖旎缠绵。寇凖此作在词风上显然深受温、韦的影响,所发也不过是“儿女情长”的闺怨之思。
细评:本词上阕写景,下阕写情。上阙写景运用了从一般到具体的手法,“春色将阑”是对春暮的总体概括,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成果都是春天即将过去的具体情状。接着景由室外转向室内,细雨蒙蒙中的屋舍华美,静无人声,屏风半掩下,沉香袅袅,以动衬静,更显室内悄无人数。
密约沉沉,指过去互诉衷情,暗约佳期,可如今一切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女主人公为情所苦,失去悦己者,连镜匣都不打开,无心打扮。倚楼远望,可目之所及只是长空暗淡,芳草连绵,而翘望着的那个人,却始终不见归来。
我评:遣词造句的功底比起王禹偁那首却是老练很多,有暗喻、用典、引用等等,看得出作者文学功底很深厚。词句精致工整,文笔清丽流畅,但是文风旖旎香软,通篇作妇人语,妮子态,不能打动我心。苏轼《蝶恋花》和这篇很像,“花褪残红青杏小”和这里的“红英落尽青梅小”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花褪残红”比“红英落尽”更加接地气但不显粗俗,没有堆砌辞藻的矫揉造作;苏词结尾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与寇词的“长空黯淡连芳草”都有芳草出现,但苏词更大气豁达,读来顿时郁气尽出,心胸顿时开阔,而寇词只是单纯抒发闺怨之情,立意高下立判。
江南春 寇凖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江南春尽离肠断,萍满汀洲人未归。
古评:南宋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说过:“观此(指《江南春》)语意,疑若优柔无断者;至其端委庙堂,决澶渊之策,其气锐然,奋仁者之勇,全与此诗意不相类,盖人之难知也如此!”
总评:这首词通篇用语大都是诗词中的传统意象,词的意境也是化用前人的,似乎无甚新意。然而它又是那么清丽婉转,柔情似水,饶有韵味。本词大量化用南梁柳恽名曲《江南曲》:“汀洲采白萍,日暖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
细评:“波渺渺”化用温庭筠《望江南》“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柳依依”化用《诗经·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暗用《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斜日杏花飞”是典型的江南暮春残景,江村日暮,有如美人娇面的杏花在无力东风中纷纷飘落,满天满地,这景极美极艳,艳美中又带有几分凄凉之感,透出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感。
作者前四句都是写景,实际就是为了说出“江南春尽离肠断”这层意思,前面写景层层铺垫渲染,这句直抒胸臆,显得情意深挚。“萍满汀洲人未归”直接化用柳诗“汀洲采白萍,日暮江南春”。古代女子有采萍花赠情人的习俗,如今正是“萍满汀州”之时,多情的女子有意采掇萍花,赠与心上人,可叹“王孙游兮不归”,言外之意,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如那“斜日杏花飞”,在孤寂落寞中虚掷了。
我评:寇凖可能由于本身是读书太多的缘故,写起词来特别喜欢化用前人诗句,使用意象暗喻等等,虽然显得用词水平很高的,但是读起来未免有些云遮雾绕,繁复曲折,或者说匠气过重吧,缺乏新意。而且写作及其格式化,总是上阙景,下阙情,还总是借妇人口叹男儿愁,不够大气。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四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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